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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正午,马车抵达法华寺。
  以前姜穗宁从不信神佛之事,可重生的机缘让她改变了想法,端端正正跪在大雄宝殿内,点高香,敬神明。
  王氏扇着帕子笑道:“弟妹如此虔诚,是在求子吗?那你不如直接求三弟,这样还更快些。”
  姜穗宁放下合十双手,冷冷瞥她一眼,“大嫂在佛祖面前说荤话,不怕死后下拔舌地狱吗?”
  “你!”
  “都给我闭嘴!也不怕外人听了笑话,说我们侯府没有家教。”
  韩老夫人在韩凌雪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怪累人的。都去后院禅房小憩一下,用过斋饭再回去吧。”
  王氏狠狠瞪了姜穗宁一眼,甩袖离开。
  法华寺后山有大大小小数个院子,里面有禅房供香客休息。
  平远侯府直接包下了一个小院。
  “母亲去正房,四妹妹去后罩房,我去东厢,三弟妹去西厢,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王氏很积极主动,直接将几人的禅房安排好了。
  姜穗宁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点头,“我无所谓,哪间都行。”
  王氏又问韩延青:“三郎呢,你要和三弟妹一起吗?”
  韩延青看了韩凌雪一眼,摇头,“不用了,我不累。”
  王氏嗤笑,幸灾乐祸地说:“那三弟妹就一个人歇着吧。”
  姜穗宁进了西厢房,彩秀手脚麻利地换上自带的被褥,好让她休息。
  “彩秀,你出去转一圈。”姜穗宁吩咐道,“我总觉得王氏今天有点反常。”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
  韩延青去了后山碑林闲逛,直到王氏身边的丫鬟匆匆寻来。
  “三爷不好了,咱们休息的禅院里好像进了贼人,大夫人叫您赶快回去呢。”
  法华寺里有贼?
  韩延青一惊,连忙跟着丫鬟匆匆赶回去。
  王氏站在院子里焦急地张望,见到韩延青立马上前,小声说:“三弟,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嫂请说。”
  王氏瞥了一眼姜穗宁所在的西厢房,房门紧闭。
  “我刚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便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男子偷偷摸进了三弟妹的房间!”
  王氏一脸慌张,“难道是她耐不住寂寞,趁着出府上香,和人幽会?”
  韩延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王氏见状,又趁热打铁,“说起来,三弟妹最近出府的次数也太多了些。我们内宅女眷就应该安分守己,哪有天天往外跑的?”
  “大嫂慎言。”
  韩延青沉声开口,“姜氏向来本分,出府都是去铺子查账,她不会做这种事,你一定是眼花了。”
  王氏眉头一挑。
  韩延青居然这么相信她?
  她又生一计,故意抬高声音,“三弟,我真看见有贼人进了院子,安全起见,要不你还是带人搜一搜吧!”
  “吵吵什么呢?”
  果然,韩老夫人被吵醒了,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
  不等韩延青开口,王氏立马冲上去,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
  “有男人进了姜氏房间?”
  韩老夫人脸色一沉,“好啊,她竟敢做出这种不守妇道的事!三郎,你快进去把人揪出来!”
  “母亲……”韩延青迟疑着没动。
  就在此时,西厢房的门打开了。
  姜穗宁伸着懒腰走出来,一脸刚睡醒的模样,“你们在说什么?”
  王氏一个箭步窜上前,“三弟妹,我都看到了,你屋里藏了男人!”
  姜穗宁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噙一抹浅笑。
  “是吗?那大嫂进来搜啊。”
  王氏一把推开她,冲进房内,四下搜寻,竟空无一人。
  “不对啊,怎么没人呢?”她喃喃,“那人明明收了我的银子……”
  王氏一无所获,出来对韩老夫人赔笑道:“可能是儿媳看错了。”
  “大嫂轻飘飘一句看错了,就能随意污蔑我的名节?”
  姜穗宁反倒不依不饶起来,“那我也说大嫂房里藏了野男人如何?”
  王氏自然不怕,挺胸回击,“你也可以搜我的房间啊。”
  姜穗宁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奇怪,我们在这儿吵了半天,四姑娘怎么还没醒?大嫂口口声声说看到野男人进了院子,该不会是……”
  她话还没说完,韩延青已经沉着脸,大步向后罩房走去。
  片刻后,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韩延青拎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了出来,重重丢到地上。
  “冤枉啊,明明是那小娘子冲我抛媚眼,丢了香囊约我来禅房见面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陌生男人从怀中掏出香囊高高举起,侯府众人立刻认出,正是韩凌雪今日出门佩戴的样式。
  “你胡说!”
  韩凌雪哭着跑出来,指着男人骂道:“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香囊,还藏在我床下欲行不轨!”
  王氏认出男人正是她事先收买的泼皮混混,大吃一惊。
  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摸进西厢房,好污蔑姜穗宁偷人,他怎么跑去后罩房了?
  韩凌雪呜呜哭着跑向韩老夫人,“母亲,你相信我,雪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呢!”
  一边说,一边偷偷往韩延青的方向瞄。
  韩延青脸色黑如锅底,狠狠踩着男人的背,厉声道:“说,是谁指使的你,敢对侯府女眷行不轨之事!”
  男人吃痛地惨叫,却坚称自己没被任何人指使,顶多是误会一场。
  “我和那小娘子在路上擦肩而过,她冲我柔柔一笑,临走时还丢下一个香囊,不是约我私会是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她的禅房……我哪知道你们是什么侯府啊!”
  “冤枉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再说你长得獐头鼠目,我凭什么要对你笑?”
  韩凌雪百口莫辩,怨恨地瞪了王氏一眼。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眼见韩延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韩凌雪心一横,忽然跪到韩老夫人面前。
  “母亲,女儿本来还想为大嫂遮掩一二,但如今不说不行了——大嫂被姜氏夺了管家权而怀恨在心,几次跟女儿抱怨,定要让姜氏付出代价。”
  “她还威胁女儿与她合谋算计姜氏,女儿没答应,她一定是连带恨上女儿了,才会用此毒计,污蔑女儿名节!”
  韩老夫人心疼韩凌雪受了惊吓,闻言冷冷看向王氏,“好啊,我从前竟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有心眼的!”
  “我没有!”
  王氏没想到韩凌雪会突然反咬她一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明明让他去姜氏的禅房,谁知道他怎么就走错了?”
  “大嫂,原来你真的要害我?!”
  姜穗宁忽然双手捧心,眼眶含泪地望着她,“我最近清查侯府账目,查出大嫂管家期间多有亏空……我本还想替你遮掩一二,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恨我,还勾结外男毁我名节?”
  “什么亏空?”
  韩老夫人一听这话,连跪在地上的男人都顾不上了,急急问道:“姜氏你说清楚,侯府公中怎么就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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