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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
  好疼。
  这是萧芷鸢醒来后第一个感觉。
  她缓缓睁开眼,望着周遭熟悉的景色,满眼死寂。
  自己,没死。
  萧芷鸢手抚上心口处的伤,细腻的药香是她这十二年来早就熟悉的味道。
  这时,只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萧芷鸢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洛君樾。
  暗卫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她第一个学会的,就是听声辨人。
  而她第一个辨认出来的,就是洛君樾的脚步声。
  只是此刻,她倒宁可认不出。
  洛君樾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脚步顿了下。
  “太医看过了,你的手无碍,还可拿剑。”
  听到这话,萧芷鸢嘴里发苦。
  对于洛君樾而言,她存在的意义永远这么分明。
  因为……有用。
  曾经也有其他的暗卫问过萧芷鸢:“若有一日,你不再是主子需要的那把刀,该怎么办?”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那我便做主子手里那把永远有用的刀!”
  但现在想想,多天真啊!
  当一切成真,又有多……疼啊。
  而洛君樾见她一直不说话,眉心微蹙:“萧芷鸢,说话。”
  萧芷鸢缓缓抬头看他:“主子想我说什么?”
  “是想听我问您为何要在明知我身世的情况下,却还要命我灭了沈家?”
  “还是要听我问您,为何明知沈芙瑶是我亲姐,却还要我替她成婚?!”
  她的眼睛,是红的。
  即使遮挡在面具以后,仍旧明显。
  洛君樾掩在龙袍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你是在怪朕?”
  怪,怎么不怪。
  可她更怪爱着他的自己!
  萧芷鸢眼中写满了对自己的自嘲。
  洛君樾被这目光刺激到,脸色冷沉:“你要知道,当年若非瞧你相貌与阿瑶相似,朕不会救你。”
  “你今日一切,得来于朕,得来于阿瑶,为她替身,是你之幸。”
  是我,之幸。
  洛君樾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在她以为自己被伤到极点时,再狠狠的扎上一刀。
  这一刻,萧芷鸢再无话可说。
  冷宫无可避免的安静下来。
  洛君樾见这样沉寂的萧芷鸢,心里无端烦躁:“伤好之前,莫要再出去,朕会让人看着你。”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去。
  萧芷鸢望着他的背影,从始至终,直到再看不见……
  宫里的天黑的很快。
  好像一眨眼,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那日后,洛君樾再没来过。
  而萧芷鸢,也再没出去。
  只有每半月来一次的项南,和他送来的朱砂泪的解药。
  每次看到那药,萧芷鸢都忍不住骗自己,洛君樾还念着自己。
  可这点欺骗,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与失望中,再也骗不下去。
  又是一个半月。
  萧芷鸢躺在床榻上,体内因为朱砂泪发作而席卷上来的痛如剔骨凌迟,疼的她满身冷汗。
  她紧咬着唇,血腥味蔓延,却又带来丝丝的清明。
  月上中天,照着窗沿上那盆开得正盛的山茶。
  两月了,项南送来的四次解药都被她浇给了那株山茶。
  她以为它会死的。
  却没想到,越长越好。
  就像自己,每次朱砂泪发作时,她都以为自己会生生疼死。
  可每一次,又都挺了过来。
  痛,丝丝缕缕再次涌上。
  萧芷鸢疼到浑身都在抖,细碎的喊痛声,从面具后弥漫出来,慢慢萦绕了整个冷宫……
  一整晚,萧芷鸢就这么生生挨了过来。
  直到第二天天大亮,那疼才慢慢褪去,只剩下了无力与满身冷凉的汗。
  这时,“吱呀”一声,冷宫的大门被推开。
  沈芙瑶一身凤袍走进,看着狼狈的萧芷鸢,眼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被关起来的滋味,好受吗?”
  萧芷鸢没有理会,只是眼里的光在看到她的那刻,变成了失望。
  洛君樾,还是没有来。
  沈芙瑶将她的眼神变化都看在眼底,一语惊人:“萧芷鸢,你喜欢阿樾。”
  闻言,萧芷鸢心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她。
  与此同时,门外,洛君樾刚要踏进殿里的脚,也顿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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