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还记得,将军府的冬日愈加严寒,那时江妩的身子也每况愈下。
不仅时刻感到刺骨的寒冷,日里夜间更是接连吐血,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虚弱了许多。
近日送来的饭食也变得冷硬,御寒的衣物被塞满的不保暖的老棉。
小若对此气愤不已,江妩却没什么反应。
想必这是楚天逸默许的,若是从前,那些下人都对她无比敬重,又怎敢怠慢她。
一切都变了。
也许在那些下人看来,自己也早已不是什么将军夫人了。
如今,她也不过是枯体灰心。
当初小若每日都哭红着眼,为她擦拭嘴边的血迹,江妩看着那片鲜红只觉得晃眼,突然就想到时日无多这几字。
江妩还记得,那时冬日,她在雪地中晕倒,楚天逸却不来看一眼,江流莺一句自己不舒服,楚天逸就舍得拿出这唯一的奇药。
不由得出言嘲讽道:“江流莺日日与你欢好,她的身体如何,你不知道么?”
她讽刺的话语与冷漠的表情让楚天逸感到恼羞成怒:“你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情有可原,没想到你竟因为嫉妒,对自己的妹妹也如此恶毒。”
“难不成你想让莺儿一尸两命么!”
听着楚天逸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江妩着急道:“先让给我母亲用,之后我便会采取更珍贵的药材给江流莺,保她无恙!”
“如今莺儿已有了我的孩子,你会这么做吗?怎么就这么巧,莺儿的身子出了问题,你母亲就病了,分明就是见不得莺儿好过!”
“我早就看透你的心思了,你这个妒妇!”
她摇着头,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你怎能如此看我……”
江妩看着眼前这人,竟觉得恩爱七年,本应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夫君,在此刻变得如此陌生。
楚天逸看着她似是被揭发的发白脸色,冷哼一声:“我早就问过医师,你身体康健,之前分明是故意装晕,演戏争宠罢了!”
江妩震怒:“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
先前她为了怀上孩子,各种奇药禁药都尝试了个遍,日益空虚的身体,加上那些沉疴旧疾,她只怕自己会撒手人寰。
之前之所以瞒着楚天逸,是怕自己不顾身子,用尽一切方法都要怀上孩子,楚天逸会坚决反对,但那时楚天逸却有江流莺为他孕育子嗣,自己与腹中的麟儿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让她怎么不恨!餅餅付費獨家!
在她师兄给她送药时,楚天逸有次还上前拦住问她。
“你的师兄悬壶济世,多少人求而不见,怎么今日会来到你这里?”
强烈的药性烧灼她的五脏六腑,丧亲之痛让她心如刀绞。
如今面对楚天逸,她只有满身的疲惫:“他不过是来给我送药。”
作为丈夫,楚天逸并没有关心地询问她是否生病,而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药呢?”
“就在屋内。”
自己始终如一,满心满眼地爱他,如今楚天逸变心了,竟对自己无端的猜忌。
楚天逸在意的,大约是他作为将军的脸面。
她看着楚天逸仍不信任的神情,觉得好笑:“放心吧,我师兄是神医,爱慕他的人无数,不会看上我。”
……这个被丈夫厌弃的女人。
楚天逸听着她的冷言冷语,想着她从未如此对自己这般带刺,不由发怒:“你再说一遍?”
江妩也不知他想听到一个怎样的答案,若是他想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多费些口舌。
“我师兄不会看上我,将军可安心了?”
话音刚落,一记强悍的耳光就这么甩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瘦弱的身形一阵摇晃。
惨白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红色的浮肿。
江妩无神的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这是楚天逸第一次对自己动手。
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送师兄离开。
他与自己的亲妹妹缠绵欢好时,怎么就没想过自己的心会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