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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惊疑未定的从位子上起来,快步走到顾国公身边。
  看见顾晏礼时,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毒,随后又是难掩震惊。
  她下意识看向顾宁,顾宁也同样看着她,眼底一模一样的不敢置信。
  顾晏礼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甚至比从前更好……
  飞鱼服,锦衣卫,他究竟是怎么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
  “大公子回来了,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你不知道,我同你父亲十分担心你呢……”
  林夕露出和善的笑来,温柔地看向顾晏礼,忽略年龄的话,倒真像是一位慈母了。
  顾晏礼黑沉沉的眸子漠然地看向林夕,薄唇轻勾,沉稳中带着压迫。
  “我还以为,你们大抵不想看到我回来。”
  顾晏礼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落在腰侧的绣春刀上。
  指尖敲打着刀柄,更像是敲打在林夕的心底,慌乱极了。
  “怎么会……”
  林夕看着顾晏礼黑沉如墨的眸子,笑容都不由变得牵强了起来。
  顾国公重重地哼了一声,“孽子,便是你如今飞黄腾达,这里也不是给你耍威风的地方,你便是如此,同你的母亲说话!”
  “呵……”
  顾晏礼似笑非笑,剑眉轻挑,泛着一丝凉意的目光落在林夕身上。
  “我的母亲,在我儿时便已经病逝了,她……不配。”
  顾晏礼轻飘飘地扫过林夕,走近几分。
  “你!”
  顾国公气得胡子直颤,顾晏礼却不看他。
  他随手从腰间拿下腰牌,看向顾宁,“锦衣卫办案。
  顾宁,有人指证,看到你的贴身小厮同一位案犯有牵扯,把人交出来,随我走一趟吧。”
  顾宁心突地一跳,拳头猛然握紧,“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栽赃陷害!”
  顾晏礼眉眼微沉,未做解释,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锦衣卫上前,从顾宁身后将他的贴身小厮抓出来。
  “锦衣卫抓人,无道理可循,你莫不是以为,我是来征求你意见的?”
  不容人分辨,那小厮挣扎抵抗,却还是被粗暴地拖了出去。
  顾宁咬着牙,盯着顾晏礼手上的锦衣卫腰牌,迫于顾晏礼的威势,终究什么都没说。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沉默下来,林远山早就吓得面如土色,抓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不停地吞咽口水。
  林若瑾见顾宁吃瘪,心中冷笑,直呼痛快。
  偷偷抬头打量顾晏礼,却蓦然撞入了一双沉不见底的黑眸,心头一跳。
  她呼吸窒涩几分,连忙又垂下头去。
  顾国公脸色难看极了,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如此难堪,而且这份难堪,竟还是他的亲生儿子给的。
  “混账!”
  顾国公几步上前,抬手就要打向顾晏礼。
  顾晏礼身子微侧,轻松躲过了顾国公,伸手一把握住对方的手。
  “孽子,你还敢打你老子不成?”
  顾晏礼恍若未闻,轻轻一推,顾国公连连后退了几步,才被林夕扶住,当即心中羞恼更甚几分。
  “顾国公,干涉锦衣卫办案,不知这是对本官不满,还是对皇上的意思有疑议?”
  顾晏礼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落在厅上,顾国公脸色涨红,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一句皇上的意思,让的他哑口无言。
  顾晏礼面色沉静如水,见无人再说话,才轻抬了抬手,“带走。”声音冷到了极致。
  锦衣卫们又呼啦啦地退了出去,顾晏礼不动声色地看向林若瑾,见她事不关tຊ己般地低垂着头,遂又收回目光,抬腿向外走去。
  “大公子,今日是顾家的家宴,要不留下来一起用膳?”
  林夕骤然出声,当然只是客气,表现她的慈母胸怀。
  顾国公果然阴阳怪气道,“人家一朝得势,又怎会愿意同咱们一起,还是莫要自讨没趣。”
  林夕嗔怪地看向顾国公,心中却暗喜,国公对这个儿子,定然又多添几分厌恶。
  顾晏礼脚步顿住,竟还真转过了身,意味不明地看向众人,突然不紧不慢道,“既然大夫人极力挽留,那我便也留下吧。”
  又隐晦地瞧了一眼林若瑾,她仍乖巧地垂着头,眼都没抬一下
  顾晏礼眉心微锁,心中几分不虞,往回走了几步。
  “怎么,不欢迎,还是大夫人只是说说而已?”说话间也隐隐带了一丝不悦。
  林夕终于回神,笑得比哭还难看,“怎么会,自然是欢迎的,来人,快去给大公子也添一副碗筷,通知厨房,传膳!”
  众人没想到,顾晏礼竟真留下一同用膳,一个个都拘谨了起来。
  好好一顿家宴,顾晏礼就像是一尊活佛似的杵在那里,虽一言不发,却气势压人。
  进了嘴的饭菜,也索然无味起来。
  林远山本还想同顾国公套些近乎,如今也歇了心,只动了几筷,就没胃口了。
  林若瑾总觉得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抬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直到肚里感到一丝的撑意,她才落了筷子。
  突地,一阵惊呼声起,几乎是同时,顾晏礼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唇也紧紧抿起。
  周身的冷气压下去,那丫鬟扑通跪到地上,一口一个饶命。
  林若瑾打眼去看,便见顾晏礼身上一片水渍,丫鬟吓得抖如筛糠,旁边滚落着酒壶。
  心知这是出了什么事。
  “啧——”
  顾晏礼轻啧一声,众人心中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下去领罚?”
  林夕呵斥丫鬟,顾晏礼沉着脸色,并未说什么。
  林夕又笑着看向他,“大公子,我让人带你下去更衣吧。”
  “不必。”
  顾晏礼说罢,起身向外走去,看也没看丫鬟一眼。
  顾晏礼离开,众人心中都松了口气,这尊煞神终于走了。
  林若瑾看着顾晏礼离开的背影,心神一动,借口要如厕,顺势出了厅堂,照着记忆,往顾晏礼的住处走去。
  她毕竟算是救了顾晏礼一命,想来顾晏礼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他当日沦落祠堂,和林夕二人脱不了关系,若以此为借口同他合作,她也算是有了名正言顺接近他的理由。
  一路经过回廊,避开来往的下人,再穿过园子。
  以竹林为依,过了长长的青石子路,便是顾晏礼的住处。
  幽静,雅致,是国公府最别致的院子。
  前世顾晏礼死后,这院子就叫顾宁占了去。
  她也是嫁进来后才知道,这院子从前顾晏礼住过。
  近了房门,林若瑾深吸口气,才要敲门,门却骤然打开。
  一双手扯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带了进去,下一刻,她便被强扭着按在墙上,胳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几近要断掉。
  “是你……”
  力道猛地松了下去,顾晏礼抓着她的胳膊,将她转了过来,手却没松开。
  林若瑾睫毛轻颤,向顾晏礼看去。
  高大的身影将她遮住,顾晏礼低着头,抓着她的胳膊,翻开袖子,已然红肿一片。
  “怎么不长记性,贸然跟在我后面,若非我反应及时,你胳膊怕是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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