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双的双腿比容洛想象中要严重许多,如果处理起来,必须小心得当。
伤不是一天就能养好的,更别说殷无双的脉象还如此紊乱,还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够治双腿。
“王爷,我先告诉你,”容洛尽职尽责的说,“治疗过程中会很疼,如果你忍不住,可以告诉我。”
殷无双那双淡漠的眼睛倒映出她略显担忧的面容,轻笑出声:“本王什么时候怕过……”
容洛反手就将盆里的草药倒进了浴盆里。
随着药效发散,殷无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容洛一边观察一边检查水温,确保是一直保持着同样的温度。
她盯着殷无双苍白的脸色,声音里掺了些颤抖的笑意:“王爷,现在还能忍受吗?”
殷无双睁开眼,怎么看不出来她是在故意问自己。
这点痛对于他来说确实还没到不能忍的地步,但看着那双狡黠的眸子,他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就当哄她开心了。
“嗯。”殷无双淡淡应了声。
这回倒是容洛奇怪了,嘟囔着“不应该啊”、“怎么现在就开始疼了?”、“药配的不对吗”等一些话,又转身去检查剩下的药材,确定所有的配比都是正确的后。
她看着殷无双,恍然大悟:“王爷,其实你一点都不疼吧?”
“为什么这么说?”殷无双睁开眼。
“你的唇都没有发白,除了额头上被热出来的汗,一切都很正常。”
容洛若有所思,又去摸旁边的药材,恐吓他:“如果你现在觉得疼,可能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所以王爷,您忍着点,我多添点药材,事半功倍。”
殷无双被她气笑了。
药是能当饭吃吗?不够了还能再添。
眼见着容洛真要去拿药材,他伸手,准确无误的捉住了容洛的手腕。
她微弱的脉搏在她拇指下轻跳,不知是刚出浴还是别的缘故,容洛觉得被握住的地方格外烫,忍不住缩回了手,瞪他:“王爷,自重。”
殷无双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坚守职业道德,容洛拍着胸口,告诉自己。
不能有什么把多余的草药一股脑丢进去的这个荒唐想法。
出浴后,殷无双呼吸都轻缓许多。
容洛当然不可能搬动他,所有剩下的工作都是让下人代替的。
而后她检查殷无双的腿,发现因为长时间没有动弹,肌肉有些萎缩,但好在并不算严重。
“等十天之后,就可以试着施针了。”
她觉得殷无双的腿之所以无知无觉,是因为伤到了神经,如果在现世,直接开一台手术,十个小时之后就能确保殷无双安全下台。但现在,只能采取最保守的方法,慢慢刺激他的腿。
想到这,容洛若有所思,找来纸笔在上面写下各种方法。
与此同时,中宫。
凤位上的女人闭目养神,手中捻动佛珠,龙涎香飘飘荡荡溢散开,高僧端坐在其下,口中念念有词,木鱼声清脆在殿内规律的响起。
良久,声音终于停下来。
高僧起身,双手合十,模样恭敬:“娘娘,可有好转?”
皇后睁开眼,眉眼间一片舒展,她满意的点点头,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嬷嬷,嬷嬷立马拿了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放进了高僧怀里。
“本宫觉得甚有奇效,灵台一片清明,这些银两,自当是本宫孝敬佛祖的。”
高僧点头,恭敬退下。
皇后被头痛困扰数十年,如今听了一下午的吟诵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倒真的好受许多。
只是她的好面色在听见有关殷无双的事时,戛然而止。
“……关系甚笃?”皇后精致的唇角微弯,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容家二小姐,真的和他关系亲密?”
“有趣,一个残废,一个妒妇,倒是般配,”皇后笑的满头珠翠都在晃动,眼底却带了几分快意,“既然他们情比金坚,不如就让本宫测试一下,她能为殷无双做到什么地步。”
“拨人去晋王府,就说是本宫的意思。”皇后养了波斯猫跳上了她的膝头,长长的护甲勾着它温顺的毛色,不知扯到了哪,猫突然凄厉一叫。
“养不熟的畜生。”皇后垂下眼帘,将猫随手往地上一丢,语气可惜道。
容洛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
不仅仅因为殷无双的腿,更因为当下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等着她去做。
回门。
容洛听见这个消息,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那些风言风语她不是没听过,原主那群家里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若非如此,也不会把容洛嫁给殷无双。
不过现在来看,嫁给殷无双,至少比待在容家要好。
“你要装病吗?”殷无双翻动书卷,温润指甲映着书页,一时竟辨不出那方更白。
“装病?”容洛冷笑一声。
她才不是那种胆小如鼠之辈。
她现在既占了这具身体,理应就该把往日里欺辱过她的人一一都打回去。
“我还在想,如果你装病不愿意去,本王只好让人抬了轿子送你去。”殷无双有些可惜的说。
容洛眯了眯眼,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男人,有些牙痒。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发现殷无双并不像传言里那么凶恶残暴。
至少大多数,他都还是很讲理的。
除了有时候说话能把人气死之外。
“没关系的王爷,”容洛笑的亲切,“届时王爷就算走不动路,我也会让人抬着轿子,和王爷一起回门。”
不过回门当天,殷无双还是没有和容洛一起回去。
因为不知为何,头天晚上他突然高热惊厥,虽然最后情况稳定,但也不适合再奔波了。
不过容洛本来也没准备他会和自己一起回门口,所以只简洁的收拾妥当行李,乘坐一辆马车,在晨光熹微中向着容府驶去。
直到马车停稳,容洛下车,看着眼前气派不已的容府大门,突然有些牙酸。
她好像想起来,当初圣上给她和殷无双赐婚赏赐的那些嫁妆,都流水一般进了她那位小娘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