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词眨了眨眼,那种威压又在瞬间退去。
她看着褚北珩苍白的脸色与嘴角还未完全擦去的血迹,面上有几分担忧。
“公子可是有疾?我尚通几分医理,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盛星词也知道古代男女大防的观念重,但大昭的女子都可以自由出行,她的举动,应该不算十分出格吧?
更何况,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
若是因为患者性别就矫情得要死,她还学什么中医。
褚北珩瞧见她眼里的关切之意,声音因咳嗽有几分沙哑。
“不必麻烦姑娘,这病已无药可治,多谢姑娘的好意。”
他不想打击她的信心。
盛星词这可就不服了。
在中医的理论中,人没有治不好的病,包括癌症。
只是对于那些尚未攻克的病,还没有找到对应的解决办法而已。
盛星词耐着性子轻声劝道:
“公子一没让我把脉,二没让我问诊,如何就知道我一定治不了?说不定别人看不了的,我可以呢。”
盛星词也不是鲁莽的人,若是对方露出看不起女子的神态,她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可他却没有,再加上对方长得好看还救过自已,盛星词便更想治好他的病了。
初北珩见她坚持,低声笑了。
盛九策说她妹妹乖巧娇俏可爱,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盛星词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褚北珩的面前,发现自已只到对方的肩膀处。
她有一米六几,对方的身高,应该在185左右。
但仔细看下来才发现,对方长得虽高,身形却很是清瘦。
应该是病痛所致。
褚北珩伸出手来,盛星词低声道:
“冒犯了。”
随后便搭上了对方的脉。
脉相细滑,肺部、肝脏、胃部、肾脏等器官皆有一定损伤,体内气息紊乱冲撞。
再观外表,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久日未能休息好。
综合整体的情况,眼前这人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各器官的受损,必然让他时时刻刻都感受着痛苦。
能活到现在,显然不容易。
但再这样下去,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感受着手下的脉象,盛星词想着想着,心下一惊,大学时,她曾诊过一个相似的脉。
那人,是个多年的瘾君子。
但盛星词不敢如此轻易地下定论。
她收回手,问道:
“公子是否经常觉得头疼眩晕,心悸,萎靡,畏寒,四肢无力,偶尔产生幻觉,并觉得心情躁郁?”
褚北珩心里一惊,就连太医和慧能大师都无法将他的所有症状都说得一清二楚。
他点头:“确实如此。”
盛星词沉思,所有的症状都与吸毒者发病时的病症一样。
眼前这个俊美的公子,真的是患上了毒瘾。
而且,时间似乎不短。
但是这个架空的古代,也有毒品吗?
他又是如何染上的?
不对,古代有一药,若是用多了,等同于毒品。
褚北珩见她皱眉,便以为她治不了,正想着安慰几句。
自已的病天下名医都没有办法,她治不了也是正常的。
褚北珩忍住体内的疼痛,
“姑娘无需挂碍,在下已经习惯这病了。”
盛星词抬头,眼眸粲亮。
“我可以治,只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罢了。”
若是上辈子的她,可能救不了。
但她如今有灵泉,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褚北珩闻言神情有一瞬间的震惊。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虽然他不惧生死,但若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更别说,他还有许多的政令还未成功颁布,他想建的太平盛世,还未完全到来。
褚北珩深深的看着盛星词。
“姑娘所言是否属实?”
盛星词深知要给予病人活下去的希望,因此坚定道:“自然。”
她见褚北珩呼吸沉重,想来应该很是难受,要立刻为他缓解这种疼痛才行。
犹豫片刻,盛星词道:
“公子可否坐下?”
褚北珩颔首,袖袍一卷,席地而坐。
盛星词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看看人家这姿态和气质,坐在地上都如此闲适自然,仪态高贵天成。
若不是盛星词知道他此时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恐怕也无法从面前这人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盛星词在他面前,轻声道:“得罪了。”
褚北珩:“姑娘随意。”
当些许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肌肤时,褚北珩的肌肉瞬间绷紧,又快速放松。
只是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地荡开来了。
面前的男子长得十分俊美,盛星词心里却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治病救人的时候,她只有医生这一个身份。
“闭眼。”
褚北珩闭上眼。
他感觉到对方的指尖在百汇、印堂、曲池等穴位停留,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渐渐地,一阵暖意渐渐地从四肢百骸涌来,发病的痛苦也缓解了不少。
盛星词收回指尖时,褚北珩的心里竟无端地生出一股遗憾。
“公子可感觉好些了?”
褚北珩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多谢,已好多了。”
随即又问:“姑娘可知道我患的是什么病?”
他被这病断断续续地折磨了二十几年,期间好了几年,后又复发且愈加严重了。
褚北珩想知道,为何自已会患上这样奇怪的病。
盛星词沉思片刻,斟酌着开口。
“公子并非是患病,而是中了毒,且从症状来看,是从在娘胎里的时候便染上了。”
褚北珩闻言,脸色阴沉。
他从前也猜测过自已是否是中毒,却无一人能证实这是何种毒。
盛星词接着说:
“这毒本身是一治病良方,但若是用多了,便会致人上瘾,毒害身体,对大脑和身体各器官的危害极大,这药服用的时间越长,人便会越发虚弱,出现各种后遗症。”
褚北珩多听一个字,脸上的神色便越发难测。
原来如此!
盛星词见他的神色,便也猜到对方应该意识到了什么。
“这药的名字,便叫五石散。”
褚北珩俊美的脸上凌厉非常:“多谢姑娘,若非姑娘解惑,朕——我如今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