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卢愿恍若全身血液都冻结了。
她一动不动，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眩晕的感觉又一次淹没而来，卢愿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
手机壁纸上，18岁的她和26岁的于炀笑得灿烂。
这是她当年用《春之祭》夺冠时，和于炀的合照。
卢愿怔怔望着合照上于炀唇边的笑容，直到手机屏幕的光灭了，她的眼睛红了。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卢愿的生日。
她从邮局收到了人在国外的双胞胎妹妹林曼寄来的礼物，眸光微暖。
父母不在以后，妹妹是她唯一的亲人。
走进俱乐部，一路上卢愿不知听了多少次的“生日快乐”，却一直没有看见于炀的身影。
直到她来到冰场。
卢愿刚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场中央的于炀和莫新月。
接着，《春之祭》的音乐响起。
看着那些她曾无比熟悉的动作被莫新月做出，卢愿愣在了原地。
一颗心沉沉的下坠。
更让她如鲠在喉的，是于炀指导莫新月的时候，脸上满意的笑容。
卢愿默默不知看了多久，最后转身离开。
她来到于炀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于炀才终于出现。
看见卢愿，他皱了皱眉：“你怎么没有去训练？”
卢愿喉间微涩，轻轻说：“我现在训练你也不会来看了，不是吗？”
于炀闻言抬眼看了卢愿一眼，眼中黑沉一片。
他没接话，只是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卢愿：“我把世锦赛的资格给莫新月了，资料已经报上去了。”
卢愿愣住了，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
这资格是她打着封闭针上场，拼着命才争取来的。
髋部蚀骨的痛楚还没消失，他就要把资格给莫新月，凭什么？
她垂头看向手中的报告，上面的理由加黑标注：莫新月比卢愿更适合世锦赛。
“适合。”
卢愿喃声念着这两个字，攥紧了手中的报告。
于炀神色淡淡：“希望你识大体，你自己也知道，新月现在的状态比你好很多。”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剑刺入心扉，痛得卢愿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是，莫新月的状态比自己好多了。
可凭什么？！
卢愿抬头，看着于炀的眼睛问：“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于炀有些不耐烦。
他双手交叠，冷淡的回道：“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卢愿的心毫无防备的狠狠一痛。
那双曾经满眼是自己的眼中如今已经照不进她的身影。
18岁到25岁，不过7年，什么都变了。
卢愿的唇角强行勾出一个笑：“今天是我的生日。”
办公室内的气氛瞬间凝住了。
过了一会儿，于炀点了点头：“生日快乐。”
卢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原来他真的把她的生日忘的干净。
“我不愿意。”她把手中的报告推到于炀面前。
她语气轻柔而固执：“我不愿意把自己的节目给莫新月，也不愿意把世锦赛的资格让给她。”
还有一句话凝在眼中，说不出口。
——也不愿意把你让给她。
卢愿垂下了眼睫，心中一片悲凉。
于炀表情转冷，不耐的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如果执意要参加比赛，就自己去争取吧。”
从于炀的办公室出来，卢愿转身来到冰场训练。
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一直到俱乐部所有人都散去，她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晚上的冰场比白日更冷。
空荡荡的场馆，卢愿突然动作一转，跳起了《春之祭》。
没有音乐，她的动作却标准的没有一丝差错。
冰面上，她一次次跃起。
最后一个动作完成的时候，冰场的大钟敲响12点。
她张开双手仰头，向空无一人的观众席致敬。
没有掌声。
她捂住眼睛，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冰面。
而门外阴影处，一个身影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