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母,齐之君,齐之芳纷纷喊了闭嘴,王东倔强的昂着头,齐之君气的肝疼,不用想,就知道又是自己妹妹出了什么幺蛾子,压下心中的烦躁问“怎么回事?这才过年多久,为什么又吵起来了?天天吵吵吵!你们不嫌烦吗?”
王东双手交叉着环在胸口,冷笑道“我妈又要开始害人了,要给那个劳改犯寄信!”
齐之君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齐之芳“什么?东东说的是真的?芳子你……”
齐之芳委屈的咬着嘴唇捶着胸口好一会说“我怎么了?我给他寄封信不行吗?我也没去见他,又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王东气急败坏的指着齐之芳说“都别管她,让她走。狗要吃屎,那是拦不住的!你今天敢出这个门,只要你敢寄,我就敢去举报,宁可让你一个人去蹲大狱,我也不能让你祸害一家人!”
齐之芳怒道“你指谁?有没有教养?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有我要干什么是我的自由,跟你没关系!……”
齐之君气的上前直接去抢齐之芳的信,齐之芳左闪右躲,尖叫“啊…啊,你干什么松手?你还给我,你有什么权利看我的信?你侵犯了我的隐私!”
齐之君怒道“那也比你犯f强,你赶紧松开!给我!我不跟你动粗。”
齐之芳还是挣扎不让,“我不,我偏不,这是我写给他的,你们谁都没权力管!我就要跟他在一起,我爱他!他是个英雄啊!……”“啪!”一巴掌下去齐之芳倒在地上,齐之君拿过邹巴巴的信瞥了一眼,就几下撕碎了,扔在她身上,留下一句“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
大步流星的走了,齐母把王东推出去后,转身对齐之芳说“芳子你之前该闯的祸也闯完了,该作的也都作过了,你爸被你气死了,家里大房子也没了,我们一直怕你难过,钻牛角尖,所以都尽量避开这个话题,但是现在,你还是好好过日子吧,咱们家已经千疮百孔,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你要是还跟那个人有联系,你哥要赶你出去,孩子们不认你,妈也没办法。”
齐之芳哭着说“妈,我现在就有肖虎一个人了,我不能没有他,我现在不能看见他,我想给他写封信都不行吗?怎么就这么难啊?”
齐母居高临下的满眼失望的看着齐之芳“芳子,你从小就任性,这回要是还执迷不悟,我不拦着你,你明天就去找他,跟他一起改造!走之前把工作转给芳芳,让芳芳回城接班,你要死就死远点 别让我们看见跟着揪心!也别祸害我们!这个家已经千疮百孔经不起折腾了!”
齐之芳一副你怎么可以不理解我的眼神看着齐母,眼睛睁的大大的,瞳孔张的老大“妈!你也不理解我是吧?肖虎他不是坏人,他是为人民群众立过功,流过血的英雄!他是清白的!你们为什么就不信呢!他早晚会出来的!”
齐母的脸上写满了失望,那紧皱的眉头和无力的眼神,无一不是揭示了她此刻的痛苦和失落“你不是三岁四岁了,你已经快四十岁了,过不了两年你是要做婆婆的人,要做奶奶的人,现在满脑子还在想情情爱爱,那不是勇敢,是不害臊。芳子,咱能不能现实一点,你为了戴世亮把邮局工作丢了,为了肖虎把办公室工作丢了,现在你都成扫厕所的……”
齐之芳的脸色铁青,眉头紧皱,明显已经处于气急败坏的状态,歇斯底里的喊“对,对,对,我就是扫厕所的,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那个前儿媳妇干的好事!打击报复我,让我负责扫厕所!”
齐母气的眼前阵阵发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你要不沾肖虎那个祸事,她能害到你吗?”
齐之芳忍着眼泪笑了几声说“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说着推开齐母就往外跑,齐母喊“芳子……”
刚跑到了院子就看王东冷眼看着她,那眼神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母子两个人相互僵持的那几分钟,仿佛让齐之芳用尽了力气,也给了齐母追出来的时间。
“你在这里干什么?把我当犯人一样看管吗?”因为齐母出来,让齐之芳又有了力气质问。
王东不屑一顾的说“若不是为了姥姥,舅舅和我们一家人,我懒得管你去死!”
此时已经有邻居探头探脑的在看了,齐之芳显然发现了这点,气的满脸通红“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你不能回去说吗?非要在院子里?”
王东都被气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你觉得这是家丑?合着您也知道这事上不了台面啊?只是被人看看而已,这你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你都脱俗了,不在乎群众的眼神了。没事,别怕!毕竟是你自己做出来这个让人戳脊梁骨的丑事,让人家谩骂取笑的,我们这些被你连累的人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看着齐之芳因受他刺激愤怒而扭曲的脸孔,如同被狂风吹拂的火焰,忽明忽暗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一阵痛快。
仿佛压在心头上的大石柱突然被人搬开了,豁然开朗,继续刺激她,温声细语的说“来吧!别怕。既然你觉得是那么光荣的事情,你大声喊出来,快告诉大家,你要做什么,你说出来说呀!怕什么?你不觉得那是勇敢的行为,高尚的行为吗?”
看着齐之芳气急败坏的拉着自己就要往屋里走,他笑了,挣开齐之芳说“怎么了?为什么要回去?你不是觉得没说错吗?你在这只要大声的说出来,我绝对不拦你,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你就现在去那个劳改犯在的地方跟他一起劳改,我都给你组个乐队,势必得锣鼓喧天,歌声震林,列队欢送,我一路挥着小手绢给你送行!”
齐之君听见动静看僵持在院子里的母子瞬间头疼,低声说“东东,别闹了,赶紧回屋,本来没什么事,再让你们搞出来是非。”
王东哼了一声“舅舅,你该庆幸是我站在这里了。”
齐之君怒其不争的看着齐之芳厉声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给我回去!”
齐之芳哭着回到屋里去,王东这才搓了搓脸,拇指的指腹借着这个动作,把眼角快藏不住的眼泪给擦了下去。
齐之君拍拍王东的背,两个人去了王东的耳房,王东坐在床边弯腰低头,双手捂在脸上。齐之君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好了,东东别这样一切都会好的。”
王东摇头带着哭腔“好不了的,舅,真的好不了了。叔爷送我们回来,给我们租了十年的房子,留了200块钱跟一些票,那是我爷爷奶奶的所有存款了,他们被下放,就那个身体怕是回不来了,走前一再嘱咐我留好了,留着救命!这些可能是王家留给我的最后东西,其实凭着这些,加上我的工资,我们可以过下去的,可是我没听他的话。”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唔唔的哭出了声音,过了一会“我后悔了,不该不听我叔爷的话。把我叔爷给我们留的钱,花的就剩35块了,票早就没了。
王芳和我妈真的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没钱票就找我要,我不给就找我妈,我妈和姥姥就在我面前哭了一次又一次,让我不得不把钱票拿出来。
他们跟饿死G一样,没够!不知饥饱的吃,贪!要是就这些也能受着,可是他们连找男人都这样,不要命的找,我真的受不了他们了。不能就可着我们这一家祸害啊!”
齐之君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看着这个从小就争吃争喝的小男孩长大了,要面对的是一群争钱,争用的家人。一身在骨子透出来的疲惫。
王东抬头看着齐之君,尽管眼眶红红的,带着浓浓的鼻音“舅,你知道吗?本来我妈在厂子里是扫大街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风去找小魏舅妈的麻烦,让小魏舅妈打了一顿,给弄到扫六个厂区的厕所去了。”
看着齐之君木然的脸,嘲笑的说“为了恶心我妈,连男厕所都让她扫,因为她扫不干净,被人投诉,每个月能拿回来15块钱都是多的。我说这些不是怪小魏舅妈,是说我妈起点明明很高,可是自己硬是把自己作成这样了,连小魏舅妈都比不过。我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还那么骄傲!”
齐之君也哑口无言,而齐之芳呆呆的坐在房间的窗子边,微微抬头看着漫天星光,感慨这就是她的爱而不得,能感觉到,但触及不到。燕达世亮皆过客,老梁也是一阵风,之芳肖虎揽星河!嗯就是这样,相爱的人是一定要在一起的,走不进的人那就是无缘的。
而与她要一起揽星河的肖虎此刻正在黑省某个煤矿挖煤 。
再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肖虎此时瘦骨伶仃,呛毛呛次,刚下班,坐在窝棚前抖抖嗖嗖的就着大雪啃冻的邦硬的大饼子,心中惦记着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
为了给齐之芳淘换那点东西他把发的煤炭,棉衣,钢笔,棉鞋,还有口粮都跟人换成东西了。
边吃边咳嗽,这日子他也不知道能过几天……
鲜明的对照比是老赵家,这边吃着晚饭,有热乎的食堂烩菜,今天可丰富了,三大根肉骨头,五花肉,酸菜,冻豆腐,芹菜土豆丝,萝卜粉条。反正不管是啥都一招烩了,一小盆,赵爱国跟前一份韭菜炒鸡蛋,一盘过了油加了辣椒丝的咸菜,还有一个肉罐头。
赵父边吃边说“淑清她嫂子今天上班表现还不错,就那么好好干,过两年看看能不能转正!”
魏淑清一听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哎,谢谢爸!”
赵父笑眯眯的说“这算啥,快吃饭吧!”
赵大虎看着赵爱国闷头那一会就把一碗菜吃了,赵母眼疾手快又給加了一碗说“你慢点吃 吃的快了消化不良 别跟你爹学 那,嘴,胃,就各忙各的!”
赵爱国抬头说“奶,啥意思?”
赵母瞪了一眼赵爱国“吃太快了,嘴和胃就没反应过来,要是能说话 得骂骂咧咧对一宿账都对不明白吃的是啥! ”
赵大虎无奈的说“妈 你说的那是哪个年月的事!我可没那个吃相!”
赵母哼了一声“你小时候不是这么吃的?”
赵父皱眉“说你,你就听着得了,哪那么多废话!你妈又不是老糊涂,还能记错了。”
魏淑清低头抿嘴的笑了一下,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得发生好几次,赵爱国哪做的好,那是爷爷奶奶带的好,做的不好遭罪的就是赵大虎,这么多年 赵爱国已经在家成了团宠。
赵大虎点头“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亲儿子,还是充满着骄傲。
想到这里发现儿子好像小脸又瘦了 ,赶忙又夹了根骨头要放他碗里。
赵爱国赶忙端走,摇头说“我吃一根了,不能可我一个人吃!”
赵父嘿嘿一笑“你个傻孙子,快吃吧!家里就你一个人长身体,你吃少了,营养供不上就长不高了,这有肉,我们都吃着呢啊!这小子呀,从小就不吃独食,有点东西就想着我们,哎呦喂以后啊!爷爷奶奶老了就有福了!”
说着把赵爱国的碗端过去,接过来好,赵爱国那就是咔咔一顿造。
魏淑清眼角抽了抽心中暗想就这样还怕营养不够?一天麦乳精当水喝,一个月喝二十天多奶粉。哪天你看赵父赵母心情不好,有些失落那就是奶粉断货没有了,是可哪挖门道洞的搞奶粉,就怕孩子缺嘴影响长个!
这小子都快赶上魏淑清高了,皮肤白嫩的跟鸡蛋清似的,走哪里都是扎眼的好看,不知道就这样赵家人怎么好意思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