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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相和员外郎家教不严,罚俸半年。
  九皇子李策不务正业,削去今年俸禄,待元旦后方能领取俸银。
  皇帝说完这些,又仔细问道:“卿等可有觉得不妥之处吗?”
  朝臣左右看看,皆称圣明。
  可九皇子却叩头道:“儿以为如此,尚不够周全。”
  众人惊讶地向九皇子看去,不知道他这个人微言轻的守陵皇子,哪儿来的胆量质疑皇帝。
  皇帝倒是没有生气。
  “你来说说,怎么不够周全。”
  李策使劲儿咳嗽了一阵,才侃侃而谈。
  “父皇的决议看似公允得当,可傅明烛也只是被罚终身无法做官,宰相和员外郎罚了点俸禄,员外郎家的小姐倒是得了一门好亲事。可安国公府被人耻笑、婚约作废,竟只获赔一千两白银。儿听说安国公府虽然并未袭爵,但祖上产业不少,并不缺少银钱。儿怕这么做,寒了开国功臣子嗣们的心。”
  殿内静悄悄的,无人敢附和,也无人开口反驳。
  不能做官,难道还不算重罚吗?你没看到宰相在哆嗦吗?你倒是不在乎前途,随便就得罪当朝宰辅啊。
  再说了,区区没落的国公府而已,也在乎他们会不会寒心吗?
  事实上,国公府小姐还不如员外郎小姐家世好呢,毕竟吏部员外郎也算是实权在身。
  皇帝脸色沉沉听李策说完,今日的好脾气也磨完了。
  “慎思,慎思,你倒是思虑周全!”
  慎思是李策的表字,皇帝一语双关,李策垂头不语。
  “这么着吧,”皇帝道,“朕派你挑选几样礼物,代表外朝内宫乃至我李氏皇族,亲自到国公府慰问,如何?”
  这话听起来像是旨意,其实是诘问。
  “儿遵旨!”李策大声应下,像是没听懂那是个反问句。
  皇帝的脸红了。
  他站起身挥手,大步离去。官宦连忙宣唱退朝,朝臣恭送。
  “秦员外郎,好消息啊。”出门的朝臣扶起秦落晖,“陛下金口玉言,令爱得择佳婿啊。”
  虽然名声不好,但秦白薇不必做妾了。
  秦落晖用衣袖遮脸,满面羞愧。
  宰相走路有些摇晃。
  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就为了男女欢爱,葬送大好前程。同安国公府结亲,是为了彰显丞相府对开国功臣子嗣的眷顾,为了有助于官声清名。
  虽然朝臣皇族各个对安国公府避之唯恐不及,但宰相知道,安国公府那桩旧事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十二年他们安然无恙,足以表明他们自保的能力。
  员外郎有什么用?傅家乃清流砥柱,根本不屑于结党营私。
  汗水湿透朝服,过一会儿连汗都没有了,被殿外明晃晃的日光燎到头脸,宰相头晕目眩,险些晕厥。
  几个朝臣聊着天路过宰相身边。
  “若不是今日提起,下官都忘了安国公府了。”
  “可不是嘛,连个爵位都没有,还算什么国公府?产业再多有什么用,再过几年,跟商贾何异?”
  “如此看来,这门亲事黄了,还真是国公府的损失啊。”
  朝臣偷笑着离去,宦官拉住了向后宫方向拐弯的九皇子。
  “殿下,殿下,您往哪里去?”
  “去库房挑礼物啊!”九皇子道,“你没听到父皇的旨意吗?去找辆车来,既然是慰问,便要像个样子。”
  “九皇子,”宦官好心提醒,“礼物是否贵重,不在大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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