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浑浑噩噩的哑女，在听到陛下的字眼时，仿佛忽然清醒了。
她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殿跑。
只是还没等到萧立跟前，两个手脚利落的太监就将她死死按住了。
“陛下，人已经在这里了！”
姜舞娇听着外殿的动静，轻轻拉住了小如没有作声，她也想听听萧立跑到冷宫这种地方做什么。
“说！当年陛下说赐给姜将军夫人的不生丹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姜舞娇浑身一惊，不生丹？
当年母亲就是因为这东西才没救回来，怎么会查到冷宫的赵绣儿头上来？
“陛下，就是她！是赵绣儿，不，是这个哑女指使奴婢做的，说让奴婢将假的不生丹调换，再给姜夫人送去，是她说陛下忌惮姜家已久，老早就想除掉姜家，奴婢做了这件事就是为陛下分忧！”
透过偏殿过道的空隙，姜舞娇看见从前在赵绣儿身边伺候的宫女瑟瑟跪在地上指认。
她的心一悬，当年母亲的药，是被人调包了的？
“啪——”一只精巧的瓷瓶被人狠狠摔在地上。
萧立的声音狠戾又愤怒，一把揪住哑女的衣襟，将人提了起来：“朕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你，朕什么都能报答你，除了皇后！你竟敢背着朕如此阳奉阴违！”
哑女惊恐的挥舞着双手，想要表达什么，嘴里只剩了呜咽声。
萧立一松手，她便像块破布一样摔在地上。
“这些年，你就是仗着救命之恩如此胆大妄为，该死！且不说姜夫人是朝廷一品诰命夫人，就凭她是皇后的母亲，你也不该动她！”
萧立实在显少有这般暴怒不止的时候，吓得众人不敢作声。
“来人，将这个毒妇带下去，杖毙！”
正当身边的太监要将人带走，在后殿听了许久的姜舞娇才走出来。
“慢着。”
萧立看见姜舞娇，脸色才稍缓了些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寒气重，先回去。”
姜舞娇浑身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仇恨。
她仿佛没听见一般，只看向地上的哑女：“我母亲，真是你使计害死的？”
那哑女先是看了看萧立，而后才看向姜舞娇，脸上却绽出极致疯狂的笑来，嘴里嘶哑含糊的吐出一个字：“杀！杀……”
姜舞娇看她疯狂的模样，也已经知道答案。
母亲竟是被这个疯女人害死的！而她……
姜舞娇说不出话来，只觉胸口无比绞痛，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吐了出来，而后，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如历经一场大梦，梦中见大雾四起，空荡无人。
“月儿……”
梦中有人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有父亲，有母亲，还有兄长的声音。
可是姜舞娇努力的想要去找寻这些人的影子，却始终没有音讯。
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中，显现出一棵参天桃树，树下有人在舞剑，身影陌生而又熟悉。
她一步步靠近，直到树下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萧立穿着一身白衣锦袍，姜发高束，收剑在前，长身玉立。
他望着她，伸出手，语气无比温柔：“月儿，跟我走吧。”
姜舞娇愣愣的站在原地，刚刚抬起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身后的大雾散去，渐渐换变成重重宫墙，皇城如一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往下吞。
她无比惊恐，陡然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丝绸床帘，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她微微侧头，内殿之中只亮着一盏灯烛，灯芯微微爆响，烛火随之晃了晃，打在萧立的侧脸上。
他趴在床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不展，眼底缊着淡淡的乌青，下巴泛出点点青色的胡渣，想来也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姜舞娇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人，他闭着眼，仍旧能瞧出昔年他少年时的青涩眉眼。
有一瞬，她想起从前，嘴角微微上扬，就好像这些年，他们从未分开过。
“月儿，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