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有点多,他又吃吃吐吐的,弄得十分狼狈。
男子的贴身长随进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长随神色一变,大喝一声走上前:“你干什么!放开我家公子!”
消炎药与抗病毒的药已经吃完了,姜小小正打算给他喂止咳糖浆。
在长随冲过来之前,她把最后一勺塞进了他嘴里。
而后,她闪身一避。
长随扑了个空。
没了姜小小的支撑,男子歪倒在了床铺上。
长随的脸色又是一变,顾不上去抓姜小小,转头将男子扶着躺好。
“公子!公子!”
退烧药起了疗效,男子的身上开始出汗,浑身一片黏腻。
长随更慌乱了,好端端的,怎么出汗出成了这样?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公子你别吓我啊!公子——公子——”
“出什么事了?”
沈院长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刚下课,一进院子便听见长平的哀嚎。
长平正扑在男子的身上嚎啕大哭,闻言他扭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望向沈院长:“院长……我家公子被人害了……”
沈院长亦是勃然变色:“你家公子……被谁害了?”
长平抬手朝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姜小小一指:“就是她!”
“我没有。”姜小小认真地说。
长平哭诉:“我都看见了!你别想否认!我家公子方才还好好儿的……是你……你给我家公子下了毒!”
沈院长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小胖丫头,瞧衣着打扮像是哪个村里的姑娘。
他们书院虽不是衙门重地,却又不会随随便便放人入内,更别说这丫头是进了他的院子。
若真因他的疏忽导致公子出事,那他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冷声问。
姜小小摊手:“就这么进来的。”
“不可能!”沈院长一口驳回,“你不是书院的学生,也不是书院的下人,守门的小厮不可能放你进来。”
姜小小道:“我是从后门进来的。”
沈院长不假思索道:“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个老头儿脾气比谁都臭,会无缘无故放个小村姑进书院?
沈院长厉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否则我只能把你送去衙门了!”
长平哽咽怒吼:“你害了我家公子!你好狠的心!我家公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加害我家公子!说!谁派你来的!”
姜小小无奈叹气:“我没害你家公子,我方才是在救他,他咳得快要喘不过气了,高热严重,不及时医治的话会很危险。不信你摸摸看,你家公子是不是退热了?”
长平顺手摸了一把自家公子的额头。
当真没那么烫了。
不对,人死了尸体也会凉的。
这个小胖子就是害了他家公子!
“你别狡辩了!来人吶!把她绑起来!”
“别绑!别绑!别绑!”
沈川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挡在姜小小的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听我说,自己人……自己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姜小小歪头看了他一眼:“哦,沈川?”
沈川回头,讪讪一笑:“姜姑娘。”
沈院长眉头紧锁:“沈川!你在干什么!”
沈川解释道:“爹!她是我让人放进来的!我和邱伯还有院子里的下人打过招呼了!”
姜小小点头,难怪方才进来得如此顺利。
长平不可置信地哽咽道:“沈公子,我家公子与你无冤无仇……”
姜小小:来了来了,这个长随嘴里的话能不能变一变的?
沈川笃定地说道:“我不会害你家公子的,姜姑娘也不会,她方才说是在救你家公子,你们相信她!她懂医术的!”
他说着,目光毫不闪躲地望进自家父亲的眼睛,“爹,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在锦记救了噎食孩子的姑娘吗?就是她!”
沈院长听了儿子的解释,脸色更冷沉了:“所以你就找了一个乡下的姑娘来为公子医治?你可还记得我的警告?简直胡闹!”
“我……”沈川欲言又止。
他可没请姜姑娘来给人治病,他还没机会与姜姑娘提起这一茬儿呢。
但眼下解释这个似乎有点儿……
沈院长沉声道:“沈川!还不快给我让开!”
门外的小厮已就位,随时准备扑上来抓住那个小胖村姑。
沈川急了:“爹,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沈院长双手负在背后,正色道:“我最后说一遍!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绑去衙门!”
沈川郁闷一哼:“还说我不是你捡来的,有这么对自己亲儿子的吗?”
沈院长气得嘴角直抽。
沈川的目光不经意地朝门口一瞥:“景公子!你来啦!”
门外的小厮赶忙俯身行礼。
沈院长也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姜姑娘,得罪了!”
沈川唰的抓住姜小小的手腕,带着她朝门外冲去。
“逆子!”
沈院长气坏了。
沈川拉着姜小小是拔腿就跑,只是谁也没料到,他刚跑出屋子,又惶惶然地退了回来。
在他面前,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护卫,与一个佩着九节鞭的锦衣少年。
少年眼神冰冷,气场强大。
明明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有着仿佛金戈铁马的凛然杀气。
就好似,他杀过人,饮过血。
沈川在看见对方的一霎,就彻底放弃抵抗了。
他满脑子只飘过一个念头。
完了,完犊子了。
他这张乌鸦嘴,真把景公子说来了。
看来今日他与姜姑娘……注定难逃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