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和凌月很快就到了家。
“等等,你先站在外面!”
凌月先走进去换好鞋,就跟他自己的家一样熟练。
“干嘛?”
江驰正疑惑着,就见这男人拿出她的拖鞋,倾身蹲在地上给她穿鞋。
“我居然把这个给忘了,我明天去超市买个换鞋凳,音音你的肚子以后越来越大,换鞋肯定很不方便……”
从江驰的视角只能看到凌月墨黑的发顶。
他明明这么高一个大男人,蹲下身子竟然是小小的一团。
让她都忍不住伸出手,差点就要揉揉他的头发。
凌月还在各种叮嘱,他似乎是查了许多资料,要怎么照顾孕妇,生怕江驰吃不消。
江驰没重生前,体质真的很差,完全没有现在的轻盈感,还经常吐。
难过的时候,她是真的很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
没想到现在遇到了凌月。
江驰穿上鞋,被凌月牵着走进去,心头一动:“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凌月没想到江驰会突然这样问,给她倒热水的动作一顿。
他静静地望着她,在她眼里看出了极度的不安。
江驰不等凌月回答,便直接站起身来:“没事,就是觉得很感谢,今天辛苦你了。”
她被自己突然的矫情吓到,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
她发现孕期的自己容易想很多!
凌月忽然抬手,摸了摸江驰的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多半是凶多吉少。”
“音音,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要担心和怀疑。”
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一见钟情,江驰不会信,所以就挑她想听的说。
果然,江驰表情轻松了许多。
凌月看着江驰像是昨天一样,准备好了就回房间睡觉。
只是进房间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凌月一眼。
这长手长脚的男人默认自己就该睡沙发。
他坐在枕头和被子旁边不知道咋的,莫名看着可怜巴巴的。
像是被主人赶出卧室的大金毛……
江驰晃了晃脑袋,她一定是出现了错觉。
凌月:“……?”
他家音音看他的眼神,怎么跟看狗似的?
凌月对着手机看了看,果然他把头发放下来看着太嫩了吗?
他看过手机里的照片,之前的自己的头发总是干净利落、一丝不苟,给人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他莫名不喜欢,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鬼审美。
失忆的凌月狠狠嫌弃“之前的凌月”。
大狗狗凌月爬起来洗漱完毕,踩着拖鞋回来。
他把卷起来的被子摊开,自己钻进去,浑然不觉他这一连串动作跟狗子差不多。
躺下后,男人侧身面对着江驰的卧室门口。
也不知道江驰今天回去慕家有没有受委屈?
凌月眯了眯眼,眼前浮现出慕砚和慕执的样子。
他早就把这两个人的身份查清楚了。
这两个人都是音音的亲哥哥。
刚才特意“提醒”了他们,希望他们不会活腻了作死欺负江驰。
否则——
……
深夜。
凌月蓦地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嘶——”
头痛得快要裂开,他掐着太阳穴,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思绪还没从刚才的梦境中抽离。
凌月模模糊糊记得刚才的梦境。
他梦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酒店房间,眼神迷离,状态明显不对劲。
唇上忽然覆上一阵微凉清甜的柔软触感,他像是疯了一般汲取这甜蜜。
等回过神来,耳边能听到女人娇软动听的声音。
凌月内心一阵厌恶,可是却控制不住本能。
即使没有了记忆,但是凌月大概从秦问口中得知了他以前是怎样的人。
没有女人能够近他的身,所以在F国的时候甚至有人开玩笑说他对女人过敏。
他没办法忍受跟任何女人有过度亲密的动作。
“滚开……”
可是眼前女人的脸,忽然一闪即逝,变成了江驰的脸。
梦中的凌月瞬间顿住,原本已经平息的燥意瞬间被放大无数倍。
仿佛有一团火将他的忍耐力带走。
一切一发不可收拾。
他在梦境中一遍又一遍欺负江驰。
凌月再次回想起,也忍不住骂自己一声“畜生”。
他懊恼地抱着头:“我在想什么,音音现在怀着孕,我却对她有这样的想法。”
难怪江驰要防着他,不信任他了。
这时。
江驰的房间传来一阵阵低吟。
“唔……”
凌月刚刚按捺下去的火苗又蹿了起来。
“音音?”
他站起身来,朝着江驰的房间门口走了两步。
江驰睡觉的时候,一直是没有关落地灯的状态。
然而在发现她状态不对劲,好像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凌月顿时什么都顾不上去想了。
“音音,你怎么了?”
凌月坐在床边,暖黄色的灯光都掩饰不住江驰苍白的脸色。
她额间尽是冷汗,蜷缩着,手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
像是生怕宝宝出什么事情。
江驰还闭着眼,抱着肚子,拼命往被窝里钻。
“宝宝……不要动我的宝宝……”
“对不起宝贝,是妈妈的错……妈妈应该好好做检查的……”
江驰做了个噩梦。
先是梦到自己被陆宇川和慕清颜钉死在床上,他们要往她嘴里灌引产的药。
临死前听到那个产妇说的话,再次浮现在江驰的耳边。
【药灌下去的时候,我清楚地感受到他在我肚子里疯狂挣扎,他在痛苦求救!】
【你什么都感受不到,我的宝宝很痛,他在我肚子里,一点点没了呼吸,他被我这个做母亲的杀了!!!】
江驰拼尽一切逃离了出来,再回头看,这两人已经变成了鲜血淋漓的死尸。
她吓得捂住嘴,往外跑的时候,却来到了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楼梯。
她一边颤抖着,一边往楼下跑。
她急急忙忙叫“宝宝”,肚子里的宝宝却没有一点回应。
肚子越来越沉,下一秒突然变轻了,什么感觉都没有。
江驰眼泪都要流干了,她是第一次当妈妈。
稀里糊涂就当妈妈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当妈妈。
因为她是一个被母亲打骂长大的小孩。
江驰想象不到作为母亲要怎么去爱一个孩子,一直很焦虑。
她怕自己也会变得这么可怕。
江驰正害怕着,就看到楼梯的尽头有一扇门。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打开了门,冲着她咧嘴一笑:
“音音,你怎么藏在衣柜里啊?”
“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江驰捂着嘴无声尖叫,眼角全是冰凉的泪意。
一道声音忽然将江驰从噩梦中唤醒。
“音音!!江驰!!能听到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