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桉目光顿了一下,眼底暗芒闪烁。
“为什么这么问。”
孟砚舟没察觉到他的不对,答道:“刚刚我翻了微信聊天记录,这两年我们都没聊过天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孟砚舟抬眸看了他一眼,猜测道:“是不是吵架了啊?”
任桉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澜,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孟砚舟见他不说话,以为被她猜中了。
孟砚舟有点惆怅,心里琢磨着像贺医生脾气这么好,还这么关心她的人,怎么还能吵到两年都互不联系的。
想想她以前的形象那么霸道......
而且两年里唯一的那条聊天记录也是她主动发的,任桉没理她。
是不是她做了什么超级大坏事把任桉给气跑了?
气氛沉默了良久后,孟砚舟主动开口:“贺医生,我向你道歉。”
她抿了抿唇,闷闷地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如果是我做错什么事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任桉唇瓣颤了颤,从孟砚舟脸上移开了视线。
他垂着眼,睫毛在他眼底打下一片阴影,眸色晦暗不明,是孟砚舟看不懂的复杂,默了良久后,他说:“应该我向你道歉才对。”
孟砚舟:“?”
任桉含歉看着她:“在你那么痛苦的时候我没能保护你,溪溪,对不起。”
孟砚舟微怔。
这句话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她妈妈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为了没能保护她而自责。
孟砚舟心里有点感触。
会这么想,或许是因为他们爱她。
因为爱她,所以看到她受伤他们会比她本人更加痛苦,想要尝试着替她分担。
孟砚舟很感动,她能感受得到任桉是真心对她好的。
她弯眸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反过来安慰他:“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车祸意外这种事谁都无法阻止啊,别怪自己了,跟你没关系。”
孟砚舟话落,任桉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成拳,微微打颤。
他喉结滚了滚,指尖用力攥得泛白,陷进掌心。
*
任桉没有待太久,孟砚舟打算再看一会儿手机就睡了,任桉就独自回了办公室。
一路上,他脚步沉甸甸的,胸口闷着一口气,难受得要命。
回到办公室,任桉没有开灯,他的办公桌挨着窗边,浅蓝色的微弱月光照进屋子里,他坐到办公椅上,整个人无力地窝进椅子里。
“车祸意外这种事,谁都无法阻止,不是我的错......吗。”
任桉将手臂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薄唇一遍遍呢喃着孟砚舟刚刚对他说过的话,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扯着疼。
任桉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从裤兜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往下翻找。
大概二十天以前,也就是孟砚舟出事那天,任桉的通话记录上面有一条红色的未接来电。
备注是“溪溪”。
事故那天,她曾经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但是他没有接......
那时他刚刚回国不久,回来是为了参加她和季廷远的婚礼。
两年前,孟砚舟和她男朋友季廷远订婚了,他挨不住心痛,直接躲到国外去了,不见她。
两年时间,他想通了,决定放下她了,刚好她也要结婚了,任桉就回国来参加她的婚礼,祝福她。
那天他突然就收到了孟砚舟一通电话。
因为时隔两年没有联系过,任桉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她,他就这么握着手机,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电话响了几声孟砚舟那边就挂断了。
看着电话被挂断,任桉反倒松了一口气,毕竟离开的时候他不辞而别,如今回来了也没有告诉她,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两年的失联。
然而没想到,他和孟砚舟很快就再见面了。
那天刚好轮到他在急诊值班,那通未接来电之后没多久,他就亲眼看到孟砚舟全身被雨淋湿,浑身是伤,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地被急救人员推进了急诊室。
而孟砚舟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刚好就在她出事前十分钟。
任桉突然就明白了那通电话的含义。
车祸现场的监控他也看过了,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她出事前给他打来的那通电话,是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想找他求救才打来的?当时她一定很慌张,才会措手不及地给他打了电话。
可是他却没有接。
手机明明就在他手里。
为了他那不值一提的借口,他错过了她的救命电话。
他原本是不是可以帮她的?
他原本是不是有机会阻止的?
可他错过了。
意识到这一点,任桉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看着孟砚舟一天天昏迷在床,他没有一天不想死。
如果溪溪醒不过来,那他跟凶手没差别。
任桉按住胸口,每每想起这件事,他的心脏就跳得很强烈,仿佛要破膛而出一般。
这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任桉抬手一看,是电话,来电显示是他好兄弟“宋屿”。
他稳了稳情绪,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没等他开口宋屿吊儿郎当的嗓音直接抢了话:“老贺,忙不?”
“干嘛。”
“约你出来喝酒呀,”宋屿怕他拒绝,赶紧叭叭一大堆,“你说你,当初出国连我都不告诉一声,你还是不是我的灵魂伴侣了,你这混蛋抛下我两年,回来了也不说多跟我见见面,知不知道我多想你呀,呜呜你这个负心汉!”
任桉无语了,靠在座椅上舒了口气:“在哪儿。”
宋屿嘿嘿一笑:“当然是浮星咯,快过来。”
电话直接挂断了。
任桉正好心情不太好,想着喝点酒消消愁也不错,于是起身,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出发了。
*
浮星清吧。
浮星是宋屿张罗着开的一间清吧,任桉和他们另外两个兄弟顾清衍、尹盛都是投资人,算是兄弟四个合开的,他们平时聚会基本都在这儿。
一进门,就看到宋屿在吧台那边朝他招手。
任桉坐过去,看到宋屿的脸,愣道:“你这脸怎么又都是伤。”
“哦,这个啊,”宋屿递了个酒杯给他,冷嗤了一声,“我爸骂妍妍是野女人,我没控制住,跟他动了点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