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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话,林琉璃紧绷不舍的心一瞬被撕裂,眼泪脱框而出,顺着脸颊一颗接着一颗砸在脚下。
  下意识瞬间脚步冲出去,急躁错乱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见状,金嬷嬷等人吓得赶忙拽住,金宝暗中捏了捏林琉璃的手,微喘气低声道:“娘娘不可,慈胤熙阿哥是回慈宁宫,若是娘娘想胤熙阿哥的话,明日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便是。”
  就是千万别追着慈宁宫的人跑,免得被太后多疑,以为娘娘不想让太后娘娘继续抚养阿哥,有卸磨杀驴的嫌疑。
  同时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前来接阿哥了,他们永寿宫如何能不放人,这无疑是在挑衅太后娘娘,也是僭越之举。
  听见这话,林琉璃胸腔闷疼,浑身气血絮乱周身不得发泄,难受得微微躬身伸手捂胸直喘粗气,泪眼朦胧的看着胤熙渐行渐远的身影,耳边不断回荡胤熙那句:“额娘不要胤熙,要胤裑。”的话。
  林琉璃眼神迷离,执着摇摇头,张了张嘴,想要大声告诉胤熙,自己有多爱这个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和胤裑一样都是自己的命根子,任何人都比不上。
  可涨疼的喉咙竟说不出一句话,脸色宛若雪白,身子摇摇欲坠,身子宛若被抽空力气,大半身子重量全都压在金嬷嬷和金宝身上。
  和胤熙相比,能留在她身边的胤裑确实是幸运很多,多数都能得到自己的偏爱,因为胤熙不在。
  “娘娘回吧,外面寒风急促,您穿着单薄了点,免得染上风寒伤了身可如何是好?”金嬷嬷和金宝俩人相互对视一眼,哀叹劝慰道。
  闻言,林琉璃无可奈何闭上眼眸,搭在金嬷嬷手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没入衣襟,极力控制面上显露出来的痛苦之色,轻轻咬住下嘴唇,迈着沉重的脚步转身回去。
  林琉璃抱着乖巧陷入沉睡的胤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漫天飞雪,反光刺眼,看不清外面的“风景”和她的胤熙。
  金嬷嬷心疼地把一个滚烫的汤婆子塞在林琉璃怀中,把旧的换出来,给她披一件厚实的披风,弄好之后,转身对尚在担忧心疼的金宝等人摆手,压低音量吩咐道:“出去候着吧!让娘娘静静。”
  金宝等人瞟了一眼双眼放空,直愣愣看着窗外不做动弹之人,迟疑一下点头:“喳!”
  出去备上主子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之后,到隔间候着,竖起耳朵监听林琉璃寝宫发出的动静,时刻准备进去伺候。
  这边,金嬷嬷小心翼翼用一个软枕垫在胤裑身下,周身用靠枕护着,以防林琉璃脱力摔了孩子。
  金嬷嬷轻轻给林琉璃捏胳膊为其舒缓,心疼的目光在林琉璃身上打转,心中无奈轻叹一声:“娘娘不必如此自责,相比怀而小产,或是生而夭折的娘娘们,娘娘以自身单薄之力护住两位阿哥健康成长,已然是费尽浑身解数了。”
  “娘娘势微,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能以一己之力冲出重围,子凭母贵,等胤熙阿哥再年长几岁,肯定能领会娘娘的良苦用心,如今阿哥还小,抵挡不住母子之间想要亲近的天性,轻易受不住分离之苦,也是能理解的。”
  这种情况只能怪天道不公,怪情势所迫,怪规矩二字压弯了所有人的脊梁,唯独不能怪时时刻刻为了护着孩子健全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娘娘。
  听着金嬷嬷的话,林琉璃含泪的眼眸轻轻转动,豆大的泪眼即刻掉落怀中,眼神里涣散的光逐渐凝聚,僵硬扭头看着金嬷嬷疑惑问道:“果真?胤熙长大之后果真能不怨我?”
  说着说着,立马否认自己的话摇头,嗓音哽咽紧接着道:“不,胤熙还是会怪罪,因为胤熙和胤裑同为一母同胞,可唯独只有他被迫承受母子分离。”
  “虽然太后娘娘会对胤熙视若己出,疼爱之心不必我差,但是终究不是亲生额娘,这份情感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寄人篱下,耳根总会有几个蠢货念叨挑拨离间,届时胤熙心中必定会埋下一根刺。”
  明明同住后宫,但是弟弟却能享受自己全部的爱,参与弟弟每一个阶段的成长,而他只能闲暇之时,和太后娘娘心情好的时候才能见到生母,其中缺失的母爱如何能比?
  听完林琉璃的哭诉解释,金嬷嬷难得满腹劝解的话全都哽在喉中,张了张嘴就是吐不出来,难受重新咽回腹中,挪开目光,默默继续捏肩。
  此情此景,让她忆起幼年待字闺中之时,额娘便是偏疼妹妹几分,对其余之人视若无睹,能让他们活着待长成后卖个好价钱给弟弟娶妻。
  她也是期待额娘爱的,她每每偷偷站在门后从门缝里看见额娘抱着妹妹的时候,恨不得冲上去扒开妹妹,自己取而代之。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样的举动会换来一顿暴打,扔进柴房空腹反省,如同今日娘娘情况一般,都是身不由己。
  林琉璃不经意间滚烫的泪水滴在胤裑脸颊上,惹得胤裑不适嘤咛一声,抓抓脸砸吧嘴转过身继续沉睡。
  这举动一瞬引的林琉璃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林琉璃垂眸紧盯怀中熟睡幼儿良久,微弱露怯的眼神逐渐坚定。
  她会慢慢变强,如同她从前一般,只身从宫女——侍寝姑姑——庶妃——嫔——妃,往后的贵妃,她会成为孩子们的保护伞,这条路神挡弑神,佛挡灭佛。
  烂黄瓜,她该争了!
  “今日天色不错,昨日我喝了一盅于嬷嬷熬的暖身汤觉得还不错,等会嬷嬷让金宝去请皇上今夜过来尝尝。”
  林琉璃嘴角僵硬扯出一丝笑容,毫无感情说道,黝黑的眼眸笑意不达眼底,阴沉深邃的眼眸,宛若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一般,令人炫目胆寒。
  此话一出,金嬷嬷立即开心点点头:“喳,奴婢这就去知会金宝前去请皇上。”
  娘娘早该如此了,特别是自从娘娘连生两子后,争宠的心便得过且过,有时还刻意避宠,她深知娘娘爬床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而生子也是为了日后优渥的荣养日子。
  手中有钱,怀中有子,娘娘隐隐有点嫌弃皇上,不知道她是如何作想的,幸好皇上念旧,重视子嗣时常到永寿宫坐坐看望胤裑阿哥,不然就算是生百十个阿哥,没有宠爱同样会被见风使舵的奴才们轻贱。
  被指派出去请人的金宝,乐得屁颠屁颠来到养心殿,与此同时,敏锐的余光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佟贵妃跟前总管太监走来,霎时心咯噔一声,脚步慌乱暗自加快步伐。
  走到守在门外四喜跟前。
  四喜脚步一迈,挡在金宝跟跟前堵住养心殿正大门的路,眉眼含笑问道:“不知金宝公公前来,是否是敏妃娘娘有何要事寻皇上?就是眼下皇上还在忙于处理朝政不能分神。”
  潜台词就是别一点小事情都到养心殿找皇上,皇上忙着呢,那笔杆子都快写出火星子了,奏折依旧不见底。
  若是小事进去打搅到皇上的话,他出来的时候,屁股上肯定会有几个脚印,他看样子很傻吗?
  听懂潜台词的金宝,看见佟贵妃的人还有两三步就到跟前,金宝紧张之下,十分机灵眼珠子一转,面露讨好一笑,放软嗓音:“瞧公公说的话,这不是我家娘娘心疼皇上日日为国为民辛勤忙碌有恐伤身嘛!这不,娘娘特意跟先前太皇太后送来的于嬷嬷学了煲汤,想今夜请皇上过去尝尝。”
  说话留一线,只说林琉璃是学煲汤,但没有说是要亲自进厨房给康熙煲汤,随便问几句熬汤步骤也是学,随便看两眼也是学,咬文嚼字内涵众多,端看你怎么遐想。
  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段话,金宝迅速喘口气缓缓,就被一旁等候的佟贵妃太监总管梁景忠逮住机会,见缝扎针抢tຊ先出声道:“四喜公公安好,我家娘娘比照慈和皇太后娘娘赏赐的荷包花样重新秀了一个。”
  “娘娘说自己对于女红这方面十分笨拙,所以想请皇上过去瞧瞧,是否和慈和皇太后赏赐的花样相同。”
  说完,梁景忠立即用余光隐晦对金宝投去得意之色,看到这为了抢人不要脸的一幕,金宝表示甘拜下风,嘴角轻扯对梁景忠点点头,后提半步乖巧站好。
  慈和皇太后一出,绝对正中皇上死穴,今夜皇上花落承乾宫无疑,继续争抢效果也不大,还不如少浪费口水得罪人。
  四喜一听连慈和皇太后都被搬出来了,立即一激灵浑身汗毛炸立,这是杀鸡用上宰牛刀,厉害!
  四喜对于俩人识趣没有为了抢人溅起火药味而感到惋惜,不过俩人的主子也都不是简单人物,谁都不能轻易得罪,四喜谨慎回应道:“两位公公请稍等一会,奴才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有劳四喜公公了。”俩人同步颔首点头回应,默契掏出荷包塞进四喜手中,佯装若无其事后退半步垂眸。
  对此,四喜手掌一翻便不见荷包,平整紧致的衣裳微微凸起一小块,腿脚麻利进去,听见微弱的脚步声,忙着研磨的梁九功分神疑惑抬眼看过去,见四喜对他努嘴,便知道外面肯定是有娘娘们来邀请皇上夜宿了(拉客时间到。)
  梁九功微不可查憋了一眼伏案埋头忙碌的康熙,对四喜点点头,皇上都忙碌了一整日了,也该适时松快一下,别一整日都精神紧绷,免得崩断了该如何是好?
  四喜了然点头回应,迅速打好腹稿恭敬出声:“皇上佟贵妃娘娘派人来请皇上,今夜到承乾宫帮忙给秀荷包花样掌眼,说是娘娘拿着慈和皇太后赏赐的荷包比照花样重新秀一个。”
  “但是慈和皇太后绣工了得,佟贵妃娘娘怕自己仿不出慈和皇太后绣工精髓的万分之一,便想邀请皇上先去帮忙掌眼。”
  “还有永寿宫敏妃娘娘也派人来邀请皇上,说是敏妃娘娘觉得皇上日日为国为民忙碌辛劳,日积月累有恐伤身,娘娘甚为心疼。”
  “而她作为深宫内的嫔妃,面的这种国家大事毫无办法,唯有给皇上炖一点滋补汤药补补身子聊表心意,希望皇上身子健健康康的。”
  这话一出,康熙飞快抬眼看了他一眼,看见被四喜极力显露腹部凸起的部分,好笑打趣道:“私下跟着梁九功油嘴滑舌了不少,这腰带间也沉甸甸的。”
  听见这话,差点没有把俩人吓得送走,若不是注意到皇上话里行间打趣的腔调,眸中带笑,俩人都下一步便是使劲磕头请罪。
  梁九功迅速放下手中条墨,和四喜打配合,佯装诚惶诚恐的模样:“皇上奴才……”
  “别奴才了,朕今夜哪都不去,案桌上奏折推挤如山,朕还得继续挑灯忙碌批阅奏折,哪有那闲工夫喝汤帮忙掌眼的?”
  “告诉她们,若是无事的话,多静心抄女德女戒养养性子,少出来闲逛。”免得一出来闲逛不是小产就是摔跟头毁容,他一天到晚尽赶场子给她们断案去了。
  烦死了!!!
  原本除夕到大年初五都是封笔歇息松快的日子,可谁知这瑞雪过甚,压垮了不少百姓房梁,求助的奏折犹如雪花般一封接着一封落在案桌上,他根本就看不完,哪有时间风花雪月。
  “喳!”
  四喜稍稍抬眼看清推挤如山的奏折,顿时沉默,对康熙投去心疼同情之色,迅速抬腿转身出去。
  “眼下皇上忙于朝政,待皇上空闲下来,定会进后宫坐坐,两位公公请回吧!”
  四喜心中腹诽:记得叮嘱你们家娘娘,别老实惦记皇上的身子,皇上如今忙于朝政的事情,身子已经清减消瘦不少。
  脚踏星月上早朝,日出下朝匆匆用几口早膳之后,屁股牢牢钉在椅子上瞪大双眼批阅奏折,有时工作量太强手腕浮肿,随便敷药膏和喝药后,继续挥动笔杆子,夜里还得去应付如狼似虎的嫔妃们。
  皇上太辛苦了。
  金宝听见皇上连佟贵妃都拒绝了,差点没有乐出声,及时咬紧牙关,迅速压低腰肢:“喳,多谢公公。”
  说完,麻溜起身转身回去,注意到梁景忠尴尬的脸色,心情舒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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