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雍城去往蓬莱,最快的水路也需要三日。
日光曝晒,甘卓煦半卧在船只的甲板上晒着日光。
她的眼眸微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看向旁侧伫立如松柏的谢荀云:“你知道其实陪你去蓬莱,也不全是为了给你解血祭。”
谢荀云的面色无常,好似早已料到一般。
但他还是垂下眸子来看她,问:“那是为了什么?”
甘卓煦翻了个面,看向水面上粼粼的波浪,轻声道:“我没有出去看过,便是在魔界时也没有过。”
谢荀云看她,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
他的嗓音低沉:“那你这般便能见到了。”
日光和江面,谢荀云与甘卓煦,一黑一白。
如同一副绝世无双的双壁画一般被定格。
入夜,月光幽寂。
谢荀云的血祭再次发作。
甘卓煦看着谢荀云躲进了船舱之中,她知道谢荀云不愿让她看到他那副模样。
想着,她将手中的储物戒拿出,将备好的血包给了谢荀云。
拉好船帐后,她倚着舱门深呼了一口气。
江面寂静无风波,船舱内越隐约可以听到男子隐忍低吼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里面再无动静。
谢荀云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
“我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事。”
甘卓煦微楞,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
但是很快,谢荀云再次说话:“日后不要再去牢里采血了。”
“那不是因为怕你路上发作,有备无患?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用血祭这等禁术?”甘卓煦低声道。
从记忆封印的魔息上看,谢荀云的法力至高,没有理由再去用血祭。
谢荀云又没有回答她,甘卓煦叹了一气。
他这个人除了话少喜欢冷脸之外,其实没什么不好,甚至想要更加了解他。
可是越是了解,便越发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船舱之中,谢荀云放下最后一袋血包,眼眸之中的妖异之色也逐渐褪去。
他的麾下有二十四魔将,每一个法力都不在她之下。
他又何需她为他做这些事情。
只是如今,血祭的副作用越来越大,十个的血量已经不够他日每日所需。
且需尽快找到其珍果才行。
他起身掀开船帘,便发现甘卓煦倚在舱门之上摇摇欲睡。
甘卓煦被细微的动静吵醒,她抬头看向眼前的谢荀云。
轻声问道:“储物戒的血包还够吗,若是不够我——”
“够。”
月色下,谢荀云削瘦俊俏的侧脸被晕上一抹月光的冷色,十分好看。
甘卓煦不禁看呆了眼,意识到自己的行径后,她立刻低下了头。
两颊之间不可抑制地染上了红晕。
谢荀云看她,久久没有说话。
这几日,过尽千帆,阅景无数。
甘卓煦本以为路上会遇到许多危险,甚至可能需要同谢荀云一起再去他城的死牢中。
但是一切顺遂,平安得她有一些不敢相信。
三日后。
甘卓煦与谢荀云终于到了蓬莱的地界。
蓬莱依山傍海,建座在顶崖之上,亭殿之中隐隐有几抹苍绿。
一切好似都是想象中的模样。
但当甘卓煦走到蓬莱地界的石碑上时,便看到这石碑上写着——魔族禁入。
甘卓煦没有多想,许是因为魔乱之年魔族给世间带来灾祸的原因。
从前魔族其实被管的很严,但是魔尊消失后便没了管束。
现今魔尊复位后虽然结束了魔乱之年,但终究给世人留下的残暴印象过深。
可蓬莱地处偏僻,魔族的据地离这十分遥远,应是侵犯不到这里才对。
甘卓煦看向谢荀云,却发现他的面色一如平常般的波澜如水。
她忍不住问道:“谢荀云,为何总觉得你永远都是一副十分淡漠的模样?”
谢荀云低头看她,黑眸微敛:“有么?”
甘卓煦点了点头,又问:“你从前同我也是这样的?”
谢荀云微楞,没有说话。
甘卓煦长叹一气,没有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走向前方的蓬莱城入口,回头看他:“走吧,先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