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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事出凑巧,那天钟琮在换完药后,人还没来得及走,凑巧观摩了一场平素不常见的急诊闹剧。
  夜幕降临,一群皮衣皮裤马丁靴装扮的朋克少年在一附院旁边的人民公园里不知为何打起来了,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两拨人分成四班,打着打着,先进来两班擦擦洗洗缝缝补补,看病也不老实,隔空在那儿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然后相约出去接茬儿打,换另外两班儿进来缝。等这几个缝好了,刚出去那几个又打裂了抓破了,换班儿进来再重新消毒接茬儿缝…
  缝了打打了撕撕了缝,往复循环了两三次,急诊一片乌烟瘴气,看得钟琮瞠目结舌,最后他不由自主站在了余稻香旁边,生怕那帮红头发毛孩子冲动之下难以自制,飞起来一板儿砖把余大夫拍死。
  然而即便在这种鸡飞狗跳一团麻当中,余稻香的手仍然稳得一批,钟琮看着她抽药扎针飞针走线,动手快下手准,仿佛对面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个模型标本。
  缝了快一个小时,余大夫把持针器往消毒盘里一扔,活动了一下脖子,摘掉手套掏出手机开始逐级向上汇报,然后按照指示报警。钟琮愕然,既然可以报警,为啥不早点报?
  隔着口罩,看不见余稻香的表情,但见她慢悠悠地洗着手,眉间舒展,轻声道,“谁知道他们会打起来没完。多好的练手机会,我得练够。”
  说到此处,钟琮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薛总,我不是背后妄议您家亲戚,当时我的感触就是,对余大夫,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不要往前凑,一定要敬而远之...”
  钟琮自报完家门之后回去继续养伤,人离开八卦却留了下来。薛公子这一天的心情都有点奇怪,眼前总会浮现大侄女对着一个个皮开肉绽的人体屏息发功的模样。
  屠夫啊这女的,画面感太强了,之前被人背叛后的低落阴郁经这荒诞无稽的场景一对冲,淡下去了不少。
  日子总要继续过。
  上楼开例会,下楼跑施工现场,秘书代替助理跟着薛稷藏跑了大半个下午之后,开始呲牙咧嘴,穿着平底鞋也吃不消了。薛公子看不得女人苦瓜脸,叫她先回去,等他忙完独自开车回公寓,已是晚上快八点,晚饭也没顾上吃。
  忙则不茫,时间如白驹过隙,头一低再一抬,天色已晚,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只需睡过去。
  薛稷藏在地库等电梯,琢磨是去顶楼清吧喝一杯直接回去睡,还是去一楼茶餐厅稍微吃一口,无意中瞥见不远处,一辆保姆车正在大包小包地往下搬行李,再一定睛,那不是他家司机老马。
  薛稷藏眯了下眼,信步晃了过去,老马怎么在这儿,这什么意思,难道是薛董想起来当「监护人」了?他都三十了,这个觉悟会不会有点迟了,来不及。
  然而当他看到行李箱的颜色,不是浅灰就是淡粉,眉峰一挑,心下了然。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个狗皮膏药大侄女。
  半小时之后,余稻香大剌剌登堂入室,迤迤然盘腿坐在了小表叔公寓的餐桌边。难怪有钱人都喜欢高高在上,外面是二十六楼凭窗可见的无敌夜景,华灯初上,流光溢彩。余稻香看得出神,若不是忽然一阵异香扑鼻,她仍在发呆。
  她凑近薛稷藏的白瓷斗笠碗,“就只有这一碗?那云吞归你,面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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