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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未晞看到妈妈回来,只是默默地上前抱了抱她,对一起进来的鲁一和黎昂比较冷漠。小姑娘话不多,只是一直陪在外婆身边,难过就掉几滴眼泪。她在谢晓耳边说:“妈妈,爸爸的飞机晚点了…”说完有些难过…
  许祖清确实焦急地在等待着,哪知道台风来袭,鲁城的航班受影响无法起飞,又没有高铁到滨江。正值盛夏,他担心无法赶上岳父的葬礼,情急之下只能换坐火车,或者半路在起降条件好的城市再搭飞机。他再一次拨通谢晓的电话,许未晞盯着在震动的手机对妈妈说:“是爸爸…”谢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通键…
  尽管许祖清一直解释,谢晓一句也没听进去,也不说话。鲁一见状直接把电话接过来说:“老许,我,鲁一。”
  许祖清说:“你回来了,那就太好了…我这边碰到台风,最快也得明一早到家。”
  鲁一也无奈地说:“定了明早六点半出殡,你要赶不上就直接去西山公墓吧!”
  许祖清无可奈何地说:“好…那家里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鲁一说:“都自己人,不用瞎客套。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谢小叔再一次提出一个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晓晓…跟你妈都回去歇着吧。你朋友们也辛苦地跟着跑,你们不回去他们就跟这儿陪着。晚上这边我跟你弟在这儿,你吃晚饭过来就行,老亲少友也来的差不多了…”
  谢晓听完对沈冰寒说:“你带我妈回去吧,让鲁一送你们。”鲁一也点点头,此时黎昂说话了:“家里人多,我都不认识,我还是跟谢晓在这边吧。”鲁一觉得也行,毕竟回家还时不时地会来人看望谢母,便开车送谢母一行人回谢家老宅了。
  纵使白天,灵堂依旧点亮各种长明灯。谢父的遗体周围布满了鲜花,老人经过洗礼后仿佛躺在花丛中睡着了一样…谢晓跪在灵前,不停地拨弄瓦盆里的纸钱,时不时地往里续一些,不哭不闹乖巧得很…
  黎昂就在外间看着灵堂前的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就连出轨老公都不在身边。就一副瘦小的身体乖乖地跪在那里,孤零零地跟自己的父亲告别…他原本想要试想此刻女人的心在想什么,但他想不出,鼻子一酸泪下来了…
  黎昂急忙别过脸,擦干眼泪走出去了…碰到正在搬水进来的谢晓堂弟谢天,黎昂伸出手接过小伙子手里的水,帮着一起放下。谢天开口说:“哥,要出去吗?”黎昂说:“嗯,买点东西…”谢天回答:“我带哥去吧…”黎昂点点头,两人便走了出去。
  路上两知道谢天是滨江大学大四的学生,正在联系实习单位,俩人还成为了微信好友。他们买了水果和晚饭回来,谢小叔在殡仪馆门口抽着烟和人聊天,看着儿子跟黎昂回来有些欣慰,孩子长大懂事了。俩人跟他打招呼后就回到灵堂,谢晓依旧跪在灵前,拨弄瓦盆里的纸钱…
  谢天走了过来说:“姐,我来吧…你去那边坐会吧,都跪一下午了…”说着就扶谢晓起来,他发现谢晓跪太久,无法站起来了。黎昂走了回来,直接将女人抱出外间休息区放在座椅上。谢晓先是眼前一惊,认出黎昂后也没说什么。
  谢天续完纸,拿了两瓶水过来递给黎昂一瓶说:“哥,喝水…”随即挨着姐姐坐下,给谢晓拧开瓶盖递过来叫了声:“姐…”
  晚饭后,鲁一回到了灵堂,无疑今晚守灵的人便到齐了…谢晓看着忙前忙后的堂弟,对小叔说:“叔,天儿长大了,懂事儿,比我强。”
  谢小叔看着侄女,心疼地说:“晓啊…你得好好的,一会儿好歹吃点东西。小天儿再大也是个孩子,以后还得你照顾他呢。你是姐姐,咱们是一家人。你别看你爸不在了,往后我跟你婶,还有你妈都指望着你们姐俩呢。可要自己保重身体,别让我们在家担心,听话吃点饭吧!”说完叔侄俩擦干眼泪,谢晓才开口吃饭。
  夏夜总是短暂的,在谢晓心里格外地短。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的手机在震动,一看是许祖清,鲁一抢先一步接了起来告知了位置。黎昂得知人来了,便躲回了黎昂开的车上,也默默地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后吸了一口,呛得他连连咳嗽。他不会抽烟,但此刻也忍着咳嗽继续抽…
  许祖清到了以后,走进灵堂看到谢小叔说:“小叔,我先给我爸上柱香…”谢小叔情绪不高地说:“香还有呢…”说完也走出去抽烟了。许祖清走到灵前跪下磕了四个头,对谢父遗体说:“爸,对不起我来晚了,祖清不孝。”
  说完默默地跪在那里,摘了眼镜,看着安详地躺着的老人,眼泪不时地流出。还是鲁一过去将人拉起来,来到谢晓身边坐下了…看着憔悴得跟纸片人一样的谢晓,心疼地抱了抱她,谢晓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亲友陆续来吊唁,谢父遗体被转移到一楼告别厅。六点半一到,主持人开始念悼词,亲友依次有序来灵前瞻仰与老人告别。而后将遗体送上灵车,由许祖清谢晓夫妇和谢小叔随灵车一起开往火化场…
  灵车刚停稳,谢晓急忙下车,跑到了灵车后面堵住了车门,哭得不成样子,还不忘摇头…众人渐渐围过来劝说,只见谢晓哇哇大哭,边哭边说:“我们能不能不火化,我不要…不要…”
  许祖清见状上前抱住谢晓说:“老婆…不哭了…不哭了…”
  只见谢晓边推边喊道:“不要拽我…我不要火化了…滚…你滚…我不要你管”毫无防备的许祖清差一点被推坐在地上,被谢天扶住了。鲁一向谢晓走来,还未近身就听谢晓大喊:“鲁一你别过来…我不同意火化,我们带爸爸回家吧!”谢晓说完就朝谢小叔喊道:“叔,我们回家吧…我们去买大棺材,咱不火化了…”谢晓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说什么也不允许人打开灵车的门。
  众人被发疯的谢晓惹出一把眼泪,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今天35-42度,冰馆马上开始溶解,伯父应该会很不舒服的。”黎昂说完,谢晓一愣神,立马回头看向车里,许祖清从身后立即把人抱到一边,灵车才被打开…
  火化同意书是许祖清签的,父亲被抬走后,谢晓就呆坐在一旁的花坛上,不哭不闹了…黎昂在远处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安静的谢晓。直到许祖清把骨灰盒抱回来给谢晓。
  谢晓打开裹在外面的红布,看着骨灰盒上的照片,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抱着父亲的骨灰盒tຊ,明显感觉到还是热的。她第一次意识到,人死之后不过是一抔灰。她怀里的这抔是自己父亲,是最宠爱她的爸爸。世间再也没有爸爸了,也没有谁再宠爱像爸爸一样爱她了,只是多了一抔灰…
  她抬头看着许祖清,仿佛在看杀人凶手,狠狠地说一句:“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人们都以为她是怪他签了火化同意书,只有许祖清知道真正的理由。其实,黎昂也知道。
  谢小叔走过来,摸了摸热乎乎的骨灰盒,不免也抹了一把泪,默默地再用红布包上了。扶起谢晓,回到了车上,朝着西山公墓驶去。墓旁,一众亲友都在等候送谢父最后一程。有亲戚朋友,有走邻右舍,还有谢父的学生们来送老师…
  葬礼结束后,谢母在沈冰寒和许未晞的搀扶下上了车,和谢晓一同回到谢家。亲友们都各自散去,只有鲁一车上载着的谢天父子和许祖清,黎昂。谢晓刚进家门,手机再一次响起,还是方延。她接起了电话说:“方延,我爸爸过世了…”方延默默地说:“姐,节哀啊!你先忙吧…”谢晓就挂了电话…
  黎昂走进来跟谢母告别说:“阿姨,我也先回去了,回头咱们燕都见吧。”谢母说:“好…辛苦你跑了一趟。”黎昂看向谢晓没说话,反而对沈冰寒说:“你多待几天吧,我先回去了。鲁一在车上等我呢。”许祖清说:“我送你出去。”黎昂没理会,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一到院子里,许祖清就说:“你是鲁一的朋友?”黎昂停住了脚步说:“跟你有关系吗?”
  许祖清说:“麻烦你回去跟肖凡蕊说,让她考虑一下出国的事吧?我现在更不可能丢下谢晓的。”黎昂忍了又忍,还是用力的挥了一拳,随即抓住许祖清的衣领警告地说:“在鲁城,我—黎昂可以轻轻松松地碾死你。你最好给我对得起蕊蕊…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话还没说完,黎昂就被一个小身影推开了,随即一抹童声愤怒地说:“你凭什么打我爸爸?我们就那么好欺负吗?请你马上离开我外婆家,这里不欢迎你。”许未晞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将许祖清护在身后。
  黎昂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离开了,那眼神正如许未晞瞪着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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