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病房门被狠狠推开。
林明薇心一惊,瞳孔紧缩。
陈一澜林!
他听到了?
“子琛!”林明薇甩开萧羽抓着她的手,想要挽住陈一澜林的手臂,“你别听萧羽胡说,我真的是薇薇,是方槐柠她说谎,骗了所有人。”
“陈一澜林!”萧羽眼睛通红,指着陈一澜林骂道,“如果雨棠出了事,我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说完,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陈一澜林目光一扫,不见方槐柠,心底的不安再一次加剧。
他阴沉着脸看向林明薇:“怎么回事?”
林明薇掩去慌乱,解释道:“我本是想来安慰姐姐的,谁知道她打了我,抢了我的项链跑出去了……”
听见方槐柠跑了出去,陈一澜林心猛地一沉。
他已经不想听林明薇解释,銥誮随即叫人把她送回去,也跑了出去。
……
残破的砖墙和满地的泥泞,让曾经充满欢笑的孤儿院变得一派荒凉。
方槐柠抱着枕头,紧紧攥着项链在杂乱中徘徊着。
“宝宝,我们回家了……”她轻声说着,呆滞的眼神如同干涸的湖泊。
“这是妈妈睡觉的地方。”
“这里是妈妈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地方。”
“还有这里,院长妈妈会坐在树下给我们织毛衣。”
方槐柠就像个在玩游戏的孩子,又像游魂一样四处飘荡。
一滴滴雨水砸在她的身上,在被一块儿砖块绊倒后,她怀里的枕头掉了出去。
方槐柠神色恐慌地爬过去,看着原本洁白的枕头沾满了泥,她一边哭一边擦:“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轰隆——!”
一阵雷鸣,方槐柠身形一抖。
她恍然抬起头,面前一堵被拆毁一半的墙让她怔住了。
墙上还残留着笔触稚嫩的画。
一依誮个小男孩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画里有太阳,彩虹,房子。
下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子琛会永远保护薇薇。
方槐柠没有焦距的眸子定住了,她泛白的嘴唇颤了颤,喃喃的重复着那句话:子琛会永远保护薇薇……
“砰”的一声轻响,沾满泥泞的枕头掉落在地。
她的脑中好似被敲响了一口大钟,一个声音温柔的叫她:薇薇……
可接着,又一个冷酷的声音说:方槐柠,你真该死。
方槐柠捂着头,靠在墙上,痛苦的嘶声大喊着。
冰冷的雨淋醒她最后的神智,她看着那一直被紧紧抓在手中的项链,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也想幸福开心的过完一生,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孤儿院的日子,便是她这一生最幸福开心的日子。
她以为陈一澜林是她生命中的光,但那束光早已跟着记忆里的子琛哥哥离开了。
而她什么也没有,甚至自己的孩子都没保住。
整个世界一瞬间轰然坍塌。
不知道哭了多久,方槐柠觉得已经无法再哭出眼泪了。
她将右手食指伸到唇边,狠狠一咬。
在那句童年的约定下,她又写了一句话。
接着,她如游魂一般,往孤儿院深处走去。
那是一片湖,杂草丛生间还堆放着各种废弃桌椅板凳。
警告孩子们不要靠近的警示牌已经被踩在了淤泥中,雨幕下的湖水幽深平静,水里什么也看不见。
接触到湖水那一刻,她不禁打了个颤。
冷。
冷的她唇齿胆战。
但她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飘着绿藻的湖水渐渐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胸口……
恍惚间,方槐柠好像看到了曾经那个温柔叫她“薇薇”的男孩,还有慈祥笑着的院长妈妈……
水淹没她的口鼻,直到再也踩不到底。
……
车子呼啸而过,溅起一地的泥水。
陈一澜林紧紧攥着手机,面无表情,眼底却翻涌着掩盖不住的急切。
方槐柠才流产,身子又虚弱,她能走到哪儿去?
突然,孤儿院三个字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他眸色一沉:“去孤儿院。”
滂沱大雨如银河倾泻,像是要彻底洗去一些东西最后的存在。
残垣中,陈一澜林脚如同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他看着眼前的荒芜,心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收紧。
哪里都没有方槐柠。
突然,断墙旁一个和废墟格格不入的枕头让他眼眸一怔。
陈一澜林立刻跑了过去,不顾脏污捡起枕头。
抬头那一瞬,他呼吸一滞,瞳孔骤然紧缩。
二十年前,他亲手写下的那句:子琛会永远保护薇薇……
下面赫然出现用血写的几个字。
——我不爱你了,陈一澜林——
那鲜红字体如一道道伤痕,在陈一澜林心中翻涌起滔天恐惧,他不自觉攥紧了拳。
叮叮叮——
刺耳铃声响起,他下意识接通。
“宋总,错了!”
助理着急的声音响起,他一边跑一边往下翻资料,越看越是心凉。
陈一澜林心中蓦地一紧,他声音如同齿缝挤出般:“说。”
“方槐柠才是当年林家从孤儿院接回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