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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饺子还得煮一会儿,两人坐在篝火边沉默的盯着大铁锅。
  锅里冒着白雾热烟,圆滚滚的饺子翻滚着,一只只都白白胖胖的。
  天空飘着小雪花,要盯着篝火才能看见雪花虚影儿。
  小雪花飘到大锅上方,还没落下就被热气融化了。
  梅淮安转头看了看胡三豆,问:“怎么了?”
  胡三豆摇摇头,不答反问:“你怎么了?”
  梅淮安笑了一声,也摇摇头不说话。
  ——如果不用打仗就好了,每个人都可以毫无风险的如约回家。
  ——如果没有过战争就好了,他们就都还是有家的。
  有战争必有伤亡,有伤亡就代表着一位兵将的亲眷们,后半生都要空等着。
  ......
  吃过饺子之后,也算是酒足饭饱。
  碗筷菜盘都收在大盆里泡着,待会儿烧了热水再洗。
  几个人都在营帐外面玩儿,烤着篝火,望着黑压压的乌云夜幕,雪花飘的大了些。
  这样浓墨重彩的夜幕,昭示着今夜还有一场大雪要降下。
  梅淮安坐在篝火边,端着杯子里的最后一杯黄酒,不时放在火苗上晃晃,晃一下就连忙嗅嗅酒香。
  像只吝啬鬼,不叫旁人闻见一丝一毫。
  酒味浸染到鼻息间暖暖的,他双颊都染了些绯红。
  营区最前面的空地上,有烟花爆竹的声音响起,噼里啪啦的。
  听着没有现代的鞭炮脆生,响动有些沉闷,飘起的硫磺味儿却大的很。
  二妞拽着蔡阿宝正在堆雪人,听见那边的鞭炮动静,他们都纷纷站起身围到前面的栅栏边上看。
  梅淮安坐在篝火边没动,指尖捏着杯子,不知道是谁来了。
  就在浓重的白雾里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不是渭北兵将,并不知道每年的大年三十,贺兰鸦他们会骑马巡视营区。
  此刻的贺兰鸦和贺绛等人,刚从中军和后军过来,等最后巡视完前军营区才会回到行宫去。
  于是,梅淮安抬头望过去。
  就看见自白雾中缓缓骑马而来的渭北佛君。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贺兰鸦身披银甲的模样,原来这人的骨架竟然这么宽大。
  银甲似乎不是普通的银,其中掺了贵重的金属,在雪色与篝火下绽出奇异的光彩。
  那人马速不急不缓,没戴帽子,头顶的六枚戒疤很是显眼。
  银甲外面是雪白的披风,披风衣襟上缝着一圈厚厚的狐毛。
  衬得半只下巴都埋进白绒里,唇色红艳艳的。
  牵着缰绳的手戴着一双黑皮手套,指尖还勾着那串浅青色的佛珠。
  篝火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能瞧见那出尘的五官以及清俊的气质。
  旁边的贺绛一贯像尊门神似的护佑再侧。
  他们的马匹走过这一路,渭北兵将们欢呼震天。
  梅淮安透过雪绒花看着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杯子里的酒在他手中凉了又温,温了又凉。
  直到那人骑过他们八帐门前的栅栏外,突然寻着视线转头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穿过舞动的雪幕,在空中定格交汇。
  彼此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仅仅只是目光交汇一瞬,就各自转开了视线。
  几匹马走过栅栏前,伴随着李二妞他们的欢呼声。
  梅淮安盯着那人的背影,眯起眸子笑了笑,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全咽下肚,站起身进了帐篷里。
  大年三十,就此结束。
  ——
  大年初三营区才开始恢复干活。
  但从大年初一起,小八帐的十个人就没闲着。
  既然都各自有了想去的地方,那就不能再懒散了,该把训练提上日程。
  从初一开始,他们就跟着梅淮安晨练夜练。
  十个人每天早起列队跑步,结束清晨的跑步后,回来营区吃早饭。
  吃完早饭开始两两对练,有时候是赤手空拳,有时候是比剑对打。
  梅淮安的剑法让胡三豆他们都感到惊讶,但没人问过他是从哪学的。
  毕竟人家是梅氏太子,曾经在宫里什么样的帝尊武师找不来,再精妙的剑法也能学到。
  所以此刻在小八帐里没人能打败梅淮安,也正常。
  值得一提的是,李二妞再也没有偷懒过。
  只是偶尔他提剑打不过小帐里的其他人,就自己找个角落蹲着生闷气,倒也不至于哭鼻子。
  被他二叔看见之后,二叔百忙中会抽出空来,特意教导他李家拳,也会手把手的给他温习剑式。
  教导的时候嘴上虽然还是骂骂咧咧,还能明显看出来比从前更疼爱侄儿了。
  全军热武的时间是一月十五日,所有人都想在这场比赛中拿到好成绩。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下,日子过的飞快,众人都觉得还没练够,可时间却一晃眼就到了。
  全军热武,顷刻将至!
  ......
  一月十四日的晚上。
  梅淮安坐在山脚下的大石头上,嘴里叼着根儿不知道是什么草,百无聊赖的转头看向远处山道。
  他在等人。
  入军营有一个半月了,额前碎发长了些,垂在脸颊两侧。
  马尾绑的高,却经过一天的训练而松松垮垮,在头顶翘起几缕又被风往侧边吹动。
  若是换了旁人,这般凌乱的发型只会显得邋遢。
  可有他这张脸顶着,倒只能瞧出几分潇洒不羁。
  手边的长剑上放着一颗雪球,是刚才无聊的时候捏的,雪都快化了,捏起颗雪球不容易。
  “安哥安哥。”
  远处李二妞跑过来。
  梅淮安看见他的身影眸色才亮了些,偏头吐出嘴里叼的草根儿。
  “人来了吗?”
  “不知道啊。”
  “......”
  梅淮安瞪他。
  二妞跑的气喘吁吁,停在大石头边才捂着膝盖仔细解释。
  “我去的时候他们骁骑营刚巡山回来,我跟王遥说了,让他悄悄过来一趟,是关于明天比武的事儿要跟他说,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没说来不来?”
  “不知道啊。”
  “......”
  梅淮安心里直翻白眼,这渭北的兵将们要么是一问三不知tຊ,要么就是‘哑巴。’
  二妞在铺了干草的大石头上也坐下来,挨着他安哥,有些疑惑的问。
  “哥你找他干嘛呀?他只是骁骑营二区的副将,说话又不太顶事儿,你要贿赂不该是直接找周天沐吗?”
  “啪!”他朝二妞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谁要贿赂了。”
  “那你是......”
  “我是心里没谱,今夜来约他比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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