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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宋湘胃里抽动着吐出来几口没来得及消化的硬饼子。
  她喉咙又酸又疼,肚子也疼的宛如有只剪子在里面搅。
  宋湘吓坏了,眼看着宋凝还要打,连忙哭喊着开口:“别打了,大伯母!救救我,我知道错了!”
  柳氏红着眼眶,却咬牙一声没吭。
  她素来是个敦厚人,但是,从流放之后的这段日子起,她就逐渐看清了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嘴脸。
  宋凝蹲下身子,狠狠掐住宋湘的下巴。
  她脸上还带着轻快的笑,眼里却是一片寒芒:“你也知道我娘心软?不过,求我娘没用,你得说实话。”
  看着宋凝握起的拳头,宋湘哭的鼻涕眼泪横流:“我说!饼子是我吃的,那水也是我喝的,但你也不能因为一块饼子,和一袋子水,就要把我打死吧!你怎么这么心狠!”
  呵。
  宋凝不耐烦的压着眉眼冷笑。
  都到现在了,还在道德绑架!好像刚刚,在荒年抢了别人的粮食和水还要反咬一口的不是她一样。
  宋凝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承认就好,我娘用来装水的袋子呢?”
  “我埋在庙后面了。”宋湘缩着脖子。
  宋凝打人的时候,二房的人也从外面回来了。
  李氏贼溜溜的转着眼睛,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出去打报告,想要治宋凝一个斗殴的罪名。
  是以,温寒舟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刚好就听到宋湘承认。
  宋凝冷哼一声,正要带着柳氏出门找水袋,却冷不丁的,撞进了温寒舟怀里。
  男人目若寒星,伸手虚虚了扶住宋凝纤细的腰肢,眉眼端正如玉:“宋姑娘。”
  宋凝被他的肌肉撞的鼻子疼,头顶是温寒舟清冷如寒潭的嗓音,她却不合时宜的想,这男人看起来像个冷冰冰的文弱书生,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可没想到,衣服底下的肌肉,竟然这么有弹性。
  “宋姑娘可有受伤?”原本听到宋凝和人打架,温寒舟心头除了担忧之外,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
  可现在看他走神,温寒舟竟然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只剩下了担忧。
  宋凝连忙摇头:“没事。”
  然后抢在温寒舟质问之前开口:“你也听到了,有人盗窃,我不算动手,顶多算是制服。”
  温寒舟哭笑不得,贺风眠翻了个白眼,虽然没吭声,但目光足以说明一切。
  他怕自己憋不住吐槽,干脆直接转身,照着宋湘说的地方,在破庙后面翻找到了一个明显是被人新挖过的土堆。
  土堆下面,正是柳氏丢失的水袋。
  宋彦端是和温寒舟一同过来的,见妻女没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叹息。
  人证物证确凿,温寒舟嗓音清润,却掺杂着丝丝凉气,显得不近人情:“宋湘姑娘,早在之前本王就说过,但凡愿意留在本王这里谋生路的,无论是谁,凡盗窃者,一律断其手脚!”
  “不!”
  听到要断手断脚,宋湘被吓得猛的瞪圆了眼睛,她不顾形象的哭喊:“王爷!我这不算是偷盗!我们本来就是一家,顶多就是没经过大伯母同意拿了!”
  温寒舟半垂着眉眼,眉目清冷怜悯,但却不容置疑:“拖出去吧,哪只手偷盗的别人的财物,就砍了哪只手。”
  “不行不行!”孟氏也反应过来,扑到了宋湘身上。
  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早知道,就偷偷占了这个便宜不吭声了。
  也省得惹得宋凝那个疯子发癫,非要和她们鱼死网破!
  对!鱼死网破?
  孟氏眼睛忽然一亮,她指着宋凝:“王爷,她还打人呢!而且,我们没分家,湘湘不算是偷东西!但宋凝,可是实打实的动了手!”
  宋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打人愿意接受惩罚,你们偷东西呢?”
  打人着,按律,三十大板。
  虽然也要去掉半条命,运气不好,还很有可能直接被打的半身瘫痪。
  但是,宋凝的空间,不仅有储物作用,还能慢慢的随着空间等级的增加,强化躯体。
  这三十个板子,对于宋凝来说,不算恐怖。
  吵闹声一片,宋彦端忽然拱手道:“王爷,孟氏说的对,我们没有分家,宋湘算不得偷窃。”
  “宋彦端!”柳氏连老爷都不喊了,她不敢自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眶赤红。
  宋凝垂着眼睛没吭声。
  她该相信爹爹。
  果不其然,宋彦端攥着柳氏的手无声安抚,下一句话就是:“至于凝儿有没有打人,是不是也该验一验伤,以此才能确定,凝儿,到底是打了人,还是单纯的不懂事,想要制服偷窃者。”
  宋彦端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挨那三十板子,如果宋湘也不想被砍手的话,就只能顺着他的话来说。
  孟氏一向精明算计,听到这话,连忙按着女儿点头:“对,就是她们两姐妹闹着玩,凝儿没动手,没动手!”
  宋凝也缩着脖子,温寒舟看着一副无所谓模样的宋凝,忍不住头疼,同时,又忍不住暗生怒气。
  她这是……恃宠而骄?
  以为自己立过功,就肆无忌惮了?
  无论哪里都要有规矩,特别是,特殊年间。
  “传医娘。”温寒舟声音之中没有温度。
  押送队伍里没有女人,但县里有医娘。
  医娘来的快,看了宋湘的伤后,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错愕。
  迎上温寒舟略带思忖的目光,她沉吟着开口:“王爷,宋湘姑娘确实没受伤。”
  肚子上,甚至连红印子都浅的几乎没有,这种程度,不能称得上是打架斗殴。
  温寒舟没忍住,又看了宋凝几眼。
  宋凝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又好像一切都胜券在握。
  宋彦端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口:“一家人的事情,确实不算是偷,但不问而取,也不是我宋家提倡的做风!”
  呕吼。
  宋凝眼里一瞬间溢出笑来。
  温寒州也有些讶异。
  他以为,宋彦端这样的端方家长,会关上门自己处理家务事的。
  柳氏红着脸把手从丈夫掌心里抽出来,宋彦端在心里不动声色的叹气,但拱手低头的姿态,却放得更低:“罪臣愿以身作责,杖责十五,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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