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傻孩子时那种无奈又心疼的语气一下令小唐莞莞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爸爸在时，在她问出一些古灵精怪的问题时，也都会这样说她。
可现在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不是她的爸爸，他，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称得上是陌生人的人。
然，就是这样的一个陌生人，在她最绝望最无助最迷茫最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给了她太多太多的信念。
那一晚，小唐莞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霍靳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但她是从那晚开始，正式地睡在了霍家客房里那张漂亮的公主床上。
也是从那晚后，小唐莞莞的心态开始有了小小的变化。
她仍旧怯弱，仍旧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但她的心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害怕阳光了。
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这样好这样好的大哥哥。
唐莞莞记不清自己曾在哪儿看过的一句话，说是人在年少时不该遇上太过惊艳的人，容易误终身。
这么多年，闲暇时，她总能想起这句话来，可她不后悔，真的，哪怕是误了终身，她也不后悔。
……
书房里这时又传来爷孙俩个争执的声音，唐莞莞无声地吁口气，低眸扬起了个笑脸给自己打气。
“爷爷，”她甜甜地唤着霍老爷子，素手推开虚掩着的书房门，假装刚刚才过来的样子，“我来给您送您最喜欢的茶还有点心，茶还是我亲手泡的哦！”
原本在书房里气得都要冒烟的霍老爷子听到她的声音后，随即敛了敛情绪，但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里还压着怒气。
在书桌前直挺挺站着的霍靳北则是看到唐莞莞讨巧地在老爷子面前摆弄茶点时，薄唇冷冽地抿了抿。
“爷爷，”唐莞莞将茶点放好以后，眉眼弯弯地笑了笑，“您尝一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霍老爷子看着她一脸灿笑的样子，心疼又无奈地摇摇头叹气，“你呀……”
余下的话老人家没有说出来，但唐莞莞能从他慈爱的眼神里看得出来。
也是因为能看得出来，心里的自责感才越重。
这四年来，每次和老爷子说话时，她都想，如果霍家十四年前没有收养她就好了，那样的话，霍家的一切都还好好的。
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尽管飞机失事根本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的，可确实所有不好的事的起因都是她。
她是个不详，又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不过好在，好在，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或许，她离开后，不，是一定，是一定她离开后，霍家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像以前一样好了。
说不定，到那时，令她爱到骨子里的那个男人，还会再迎来属于他的春暖花开。
只是，将要长眠于地下的她，什么都不会再见到了。
收收思绪，唐莞莞依旧是笑兮兮的，“嘿嘿，爷爷，我这不是怕您渴吗？刚刚陈嫂还说呢，她今晚做鱼的时候不小心把卖盐的给打死了。”
“……”霍老爷子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末了细细地看了看她，已经发白的眉毛不悦地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