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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悦随着宫婢入了偏殿,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桌案前的薛执春,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执春。”
  薛执春听到熟悉的声音,在状况之外的愣了下,反应过后连忙跑了过来,“悦儿你怎么来了?”
  “你这婚旨下得突然,我都没搞清楚状况,你就入了东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悦往偏殿外瞅了几眼,担心道:“那太子真如外界传言所说,重病难愈,真要去了?”
  薛执春愣了愣,“去了?”
  秦悦显然是听信了外界谣言,眼睛红了些许,抓住她的手,“偏偏官家和贵妃算出冲喜的八字是你,执春,这事情怎么偏偏落到了你头上。”
  眼瞧着秦悦就要掉眼泪,薛执春心疼道:“你别哭,低声些,我只同你说,你出了东宫后切莫声张。”
  秦悦愣了下,“怎么了?”
  薛执春小声道:“太子没什么事,现在身子好好的,不会死的。”
  秦悦睁大了眼,“外界所说……”
  “那都是故意传出去的。”
  薛执春看了眼外头,“顾迟若是不这样做,娶不了我。”
  秦悦更惊讶了,“你是说太子受伤一事是为了娶你?”
  “嗯。”薛执春点头。
  “可他为什么要娶你呢?”秦悦自然明白薛执春貌美讨人喜欢,只是若用这些理由来揣摩太子的心意,未免太简单了。
  薛执春想了想,“爹说是因为丞相府的地位。”
  秦悦大抵也能猜到些,皇家娶亲,又有哪几个会是真心喜欢悦爱,只能叹气:“太子如今没事就好,我爹这些时日也是提心吊胆的,只是苦了你了,莫名其妙就接了这桩婚事。”
  换做别家贵女秦悦或许会认为是对方高攀了太子。
  但是薛执春不同,她和薛执春从小一同长大,在她眼里,薛执春真心真意,素来为人仗义、善于换位思考,是个哪哪儿都好的姑娘,加之身份和相貌加持,她从没见过第二个如薛执春这般的女子。
  至于太子,他虽然身份尊贵,却患有体疾,性情在外人看来温润如玉,但为人究竟如何都是未知。
  秦悦觉得作为薛执春丈夫的人选,定然是还有更好的。
  “不是莫名其妙。”
  薛执春解释道:“顾迟在先前就已经找过我了,当时顾错要与我退亲,顾迟便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我本想同你说的,那一日宴席我本来打算找你的,没想到后来就遇到了刺杀。”
  秦悦很是费解,“执春,太子说要娶你,你就这样答应了?”
  “是啊。”她点了下头。
  秦悦心里觉得荒唐,“可你连他是个好人个坏人都不知道,这也太草率了。”
  薛执春笑了,“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在我小时候救我的那个大哥哥?”
  秦悦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
  “顾迟就是那个在春池里救我的人。”薛执春只将这件事告诉过秦悦,就连薛大海和李春梅都不知道。
  当年她随父母参加秋狩,后来贪玩,不慎从悬崖上掉下去,落进了春池中,因为不会水,险些溺死。
  是顾迟听到了呼救声,纵身跃了下来,将她救到了岸边。
  她昏迷了过去,等薛大海和李春梅赶到时,顾迟已经被手下带走了,故而也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真相何为。
  薛大海和李春梅至今以为她和顾迟从不相识。
  “那太子当年岂不是因为你废了腿?”秦悦捂住了嘴。
  薛执春眸底也是自责,点了两下头,“起初我还不知道是太子,后来在宫宴见过,才知道的。”
  “那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秦悦心里实在是惊讶,“你们还真是有缘分,难为你记了他这么多年。”
  薛执春只是扯开唇笑了下。
  顾迟是天之骄子,因为她双腿不再能行,要她如何忘记。
  那一见倾了心,她就默默喜欢了他五年。
  “那太子知不知道你就是当年被他救下的人?”秦悦好奇。
  薛执春摇头,“我后来打听过,顾迟被人救回去后,大病了一场,对春池里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淡忘了,腿也是从那个时候不能走动,我想着这件事到底是他的心结,也就没有同他说。”
  秦悦都不知道是该为薛执春高兴还是惋惜,“难怪太子一说要娶你,你毫不犹豫就嫁了。”
  “顾迟对我的恩情重如山,若是没有他当年的义无反顾,我活不到今日。”薛执春敛眸,浅笑,“现下我入了东宫,成了他的妻子,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他身边,陪他共度难关。”
  秦悦看了好友半晌,缓缓握住了她的手,“虽然他救过你,但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执春,你喜欢他可以,但是最要看重的还是自己。
  而且你年纪也小,还是不了解男人的心思。”
  “男人的心思?”薛执春愣了。
  “男人只要知道女人在乎他,对你的感情就不会那么深了。”秦悦的父母感情便是如此,母亲爱父亲爱得死去活来,可父亲还是在外沾花惹草,对母亲的一片爱意视而不见。
  “所以就算你再喜欢顾迟,也不要让他知晓太多,你越不在乎他,越让他琢磨不透你的心意,两个人方能走得长久。”
  薛执春似懂非懂,暗自记下了这些话,“你放心,我知道了。”
  外来客不能在东宫留太久,薛执春在秦悦tຊ临走时才想起来要与她说黄空一事。
  秦悦的神情看上去倒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些,对薛执春道:“我今日入宫时,听说了恭亲王负荆请罪一事,现在还跪在了紫宸殿外,若是官家迁怒于黄空,我们家也必然会受牵连。”
  薛执春深吸一口气,担忧道:“我去想想办法,让人出去打听打听情况,或者等晚饭的时候问下顾迟这件事。”
  “不行,你千万不能问顾迟。”秦悦握住她的手,“黄空这件事还不一定,你现在才入东宫,和顾迟的感情本就还不深厚,你若请他帮忙,会影响你在他心里的印象。”
  薛执春皱眉,“可我不放心你,你本就与黄空没什么感情,若非秦大人要你与黄家结亲,又怎么会牵扯上这祸事。”
  “我的确不喜欢黄空,但是定亲一事板上钉钉。”秦悦敛去眸底的忧愁,对她强颜欢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别在顾迟面前冒尖,在东宫也要小心处事,知道了吗?”
  薛执春鼻头酸了些,答应后,将秦悦送了出去。
  翠花瞧薛执春神情忧愁,劝道:“太子妃,您也别太担心了,要不翠花给您做酥饼吃吧,吃甜的心情会好。”
  薛执春摸了下翠花的脑袋,深深叹了口气。
  午后张夫人来的时候,看了薛执春的罚抄,倒也没说什么,午后的课也只是练字。
  奈何薛执春一直想着秦悦的事情,无心练字,两个时辰里不是写错字就是打翻了砚台。
  顾迟从藏书阁出来的时候,瞧见薛执春正在挨张夫人的训斥。
  “太子妃,你两个时辰以来一直心不在焉,可见学习之心懈怠,你今日是要受罚的。”
  薛执春垂着脸,攥住了衣袖,“是,夫人。”
  顾迟看了眼远处的赵都监。
  赵都监心领神会,跟着顾迟回了寝宫。
  “怎么回事?”
  骄阳将方才在藏书阁拿的卷轴叠在了桌上,顾迟随手翻开,一边问赵都监。
  赵都监:“自从秦姑娘离开东宫后,太子妃就一直心不在焉,午后上课出了几次错,张夫人这才不悦。”
  “秦悦和太子妃说了什么?”顾迟问。
  赵都监想了想:“起初秦姑娘进殿后,太子妃将偏殿的门关上了,翠花那小丫头守在了殿外,我们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太子妃后来送秦姑娘出来的时候,我们倒是听见了几句,似乎是说起恭亲王负荆请罪,太子妃忧心秦姑娘的未婚夫婿会不会受牵连。”
  顾迟顿了下,又低头翻阅卷轴。
  骄阳对赵都监点了下头,后者很快出了寝宫。
  “主子,听说恭亲王还跪着呢。”骄阳压低了声音禀报。
  顾迟不冷不淡嗯了声。
  骄阳继续问:“听说秦姑娘和黄家的亲事也只是两家父母安排,何不将黄空的事情告知秦姑娘……”
  顾迟掀开眼皮子,扫了眼他,“黄空什么事?”
  骄阳愣了下,犹豫道:“那黄空本身也不是个好东西,早就与陈家姑娘牵扯不清,那一日秦家定亲宴的时候,陈姑娘还来了,只不过被太子妃绊倒了……”
  “这件事,不能与旁人提起。”
  顾迟表情淡漠,“秦家立场不明,我若贸然出手,父皇指不定要如何怀疑我。”
  “是……”骄阳小心地瞥了眼外头,“属下也是担心太子妃的心情。”
  顾迟顺着窗外瞧了过去。
  张夫人还在说教:“太子的字被誉颜筋柳骨之势,太子妃既然是练字不专心,今日回去便练一千个‘静心’,请太子教导,明日拿给我检查。”
  “太子?”薛执春愣了下。
  【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有一还有二,还要顾迟教我……】
  【丢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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