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竹园,又碰上余清婉。
余清婉扯着她的手微嗔道:“洛雁姐姐,你跑那偷闲去了,让我好一通找。”
洛雁扬了唇,笑道:“正打算回席。”
见她还笑得出来,余清婉立马扯着她走到一处没人的角落,低声道:“快别回了,我有要事同你讲。”
“何事?”
“你夫婿被人盯上了。”
洛雁一怔,“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啊。”余清婉急红了脸,“南陵王妃想把一舞姬赐给泽哥哥,幸好被我拦了下来,说是讨那舞姬回去叫我跳舞,南陵王妃才作罢,但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只能替你和泽哥哥挡一时,下回南陵王妃再要赐人,我可就没法了。”
洛雁深吸一口气,“那他怎么说?”
“谁?泽哥哥吗?”余清婉眯起眼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话都让我说了。”
洛雁眼下猛闪一抹失落。
什么都没说?便是可以的意思?
他也想收下那舞姬?
洛雁紧了紧拳,问道:“那舞姬长什么样子?”
余清婉努努嘴,“就还成,不过,我觉得那舞姬的眉眼跟你倒有几分相似,但在我眼里,她远不及你好看。”
洛雁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心底却落下一块巨石。
跟她眉眼相似?
这便是他想要留人的理由吗?
洛雁不动声色地苦笑,霎时生出一种自己可以随时被取代的危机感。
待两人结伴回到前面时,发现席已经散了。
醉酒的都被抬去厢房休息了,没醉酒的要不聚在一起聊天,要不下棋,稍有文墨的便去斗诗,也算热闹。
洛屿泽借口去醒酒,却偷听到下人闲聊,“听说蒲少爷故意弄脏芊小姐的衣裙,想害芊小姐出丑,芊小姐不仅跟夫人告了状,还当众打了蒲少爷一巴掌,估计老爷要生气了。”
“可不嘛,芊小姐找谁撒气不好,偏要找蒲少爷,那蒲少爷可是老爷的心尖肉,老爷巴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就算芊小姐是嫡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得老爷喜爱。”
“夫人也真是的,竟然教唆芊小姐去打蒲少爷,那不就等同于夫人要找梅姨娘撒气嘛。”
“要我说,这梅姨娘也真是好命,凭着一张脸得宠多年不说,又生了个聪慧的蒲哥儿,说不定老爷一高兴,就抬梅姨娘为平妻了。”
“......”
洛屿泽没听多大会儿,那俩下人就被遣去干活了。
他只得回到前院,听说胡县令神色匆匆地朝后院赶去,便拉着穆编修去一旁下棋。
两人刚布好棋局,洛屿泽表面是在跟他谈论棋局,却敛眉低声道:“账本不在这里。”
穆编修脸色一沉,“你全都找过了?”
洛屿泽点了点头,“我想那胡县令不会傻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独自放在外面,定是留在自己身边,能随时查看到才安心。”
“但是县衙内我们也查一遍了,不是也没找到。”
“他不会把账本放在县衙。”
洛屿泽端起一旁的茶杯,假意喝水,“账本十有八九是在他自己的府邸里,且不在前院。”
因为前院他们也进去找过,一无所获。
“那是在后院?”穆编修咬唇,“但这后院都是女人住的地方,那胡县令还纳了八房小妾,加上正妻,总共有九人,九处院子,我们怎么找?”
如果说,他们借着上门看客的名义,进出胡府的前院还是容易的,但要进后院,一眼就能被人看出居心叵测。
事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
穆编修有些晃神,低头一看,自己的棋子不知何时,竟被洛屿泽吃了两颗,霎时变了脸,“你耍赖!”
洛屿泽勾起唇,“是你不够专注。”
穆编修狡辩,“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一心二用。”
穆编修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来之前,左相专门叮嘱过,调查这渝州贪污一事,万不能让第三人知道,但仅凭我们两人之力,又远远不够。”
洛屿泽又吃了穆编修一字,“既破不了局,就请君入瓮。”
穆编修皱眉,“怎么个请法?”
洛屿泽扯了扯唇,“走一步,看一步。”
“你。”
穆编修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便将心思全数放在棋盘上,怎料刚专注起来,棋子就被洛屿泽堵死了。
“我赢了。”
洛屿泽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穆编修不服气,执意要再来一盘。
待第二盘开始,穆编修突然抢先道:“你有没有察觉到南陵王妃很古怪?”
“哪里古怪?”
“她刚想给你塞妾室。”穆编修嘟囔道:“我起初以为是她想巴结你,所以才给你塞人,但我刚刚仔细一想,她既巴结了你,为何不巴结我?”
洛屿泽抬眸斜了他一眼,“你想纳妾?那给你。”
穆编修连忙摇头,“扯远了,我纳妾干什么?我正妻还没娶呢。”
说罢,他便止住这话题,只说了一句:“你还是多加注意,我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洛屿泽点了点头。
他们此行的目的,一是为了谨遵圣意,辅助南陵王妃治理水患,二便是偷偷替左相调查渝州城贪污一事。
左相秘密查出,渝州城官员不仅在私下搞私盐,甚至还偷运煤矿,至于这矿洞建在何处,尚在考究。所以他们只需替左相找到走私的账本,便能将这群烂鱼一网打尽。
看似简单,真要行动起来也难,来了近半个月,愣是一点头绪都没。
这胡县令看似荒唐,行事却很谨慎,尤其是他身边的师爷,两人狼狈为奸,让他们没任何套话的机会。
洛屿泽突然想起自己从下人那听到的话,胡县令宠妾灭妻,偏爱庶子,说不定他会把这账本藏在妾室屋中。
那就先从胡县宠爱的这名妾室和庶子那里查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