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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晚宁来到了与沈沛然约定的餐厅。
她到的时候,沈沛然还没到。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环境设施未变,店内布局未变。
那时候的她,就坐在她现在坐着的位置,怀着雀跃的心情,等待沈沛然的赴约。
几年后的今天,她坐在同样的位子,同样是等待沈沛然的到来,心境却早已不同。
就这样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沈沛然走了进来。
他眉眼精致,鼻梁高挺,穿了一身米白色短袖t恤和浅灰色卫裤,像极了大学时候的模样,也像极了她曾经喜欢的模样。
除了眼下多出的乌青,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却在洛晚宁的心里狠狠剐了一刀。
他坐下,朝晚宁温柔地笑,仿佛前段时间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是寻常夫妻,坐在这里,吃一顿寻常的晚餐。
晚宁避开了他的视线,垂眸看向桌面的雕花。
沈沛然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笑问道:“还点跟以前一样的吗?”
“随意。”
他笑意僵了一瞬,低头看向菜单,随意问道:“这段时间,你住在哪里?”
晚宁不想回答他的话,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另一份菜单,淡淡道:“离婚协议带来了吗?”
沈沛然眸光微沉,很快又恢复了平和。
他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在易延舟团队工作?”
晚宁眉头微蹙,抬眸看他:“这是我的私事,我没有义务向你报备。我今天会出来,完全是因为离婚的事。”
沈沛然有些怔忡。
眼前的女人明明是他深爱的妻子,现在却只能这般生疏。
短短几日,她的眼角眉梢中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写满了不耐烦。
跟以前追着他跑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在即便他试着低头,试着讨好,她依旧不咸不淡。
低头、示弱、讨好,这是他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
从前只要他生气,她就紧张得不行,马上道歉认错,生怕让他难受。
可他这些日子生了这么久的气,夜夜辗转失眠,她却从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次短信。
他不怪她,毕竟是他先做错了。
可如今即便是低头认错,她好像也不需要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撕扯般的疼痛,就像钝刀割肉,文火煎心。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愧悔,想要放弃一切,只要她回头。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他神色黯然道。
晚宁黑眸潋滟,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留恋,没有哀伤,也没有说话,神情坦荡地看着他。
若他再不拿出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她下一秒就能提包离开。
以前她在家里深情守望、翘首以盼的时候,他在和郑蕾滚床单。
现在又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想道德绑架谁?
她没空在这跟他唠嗑,玩回忆游戏。
沈沛然眼睫颤了颤,将目光收回,从包里拿出了一份重新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此前晚宁给他的那份已经被他撕了,这份是他自已重新拟定的。
他捏着文件的手紧了紧,过了半晌,才递了过去。
这份离婚协议比此前晚宁拟的还要长,里面列了上百条财产明细及分割情况,价值近20个亿。
除了他做律师期间的收入以外,其他绝大部分都是他的房产、商铺、车辆、股权以及投资收益等等。
他自愿将里面8成的财产,都划到她的名下。
晚宁看着这份十几页纸的财产明细,也怔了一瞬。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名下有这么多财产。
沈家有钱,她是知道的。
但她不觉得这跟她有任何关系,她以前喜欢的,只是沈沛然这个人。
沈氏的继承人是他的姐姐沈欣然,而他毕业后也没有直接回沈氏工作。
对于他名下有多少财产,她是从不过问的。
他的绝大多数财产都与她无关。
准确的说,她对于他的这些财产,毫无贡献。若真拿了,后面才是更牵扯不清了。
她看了几眼,把离婚协议重新推回到他面前。
“重拟一份。”
沈沛然知道她不会要,还是劝解道:“收下吧,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想要补偿她的心,是真的。
但他的目的,也绝不仅如此。
几番推却后,沈沛然轻笑道:“你不是着急离婚吗?先签了吧,我们周一就可以去办离婚手续。至于里面的财产,你想要或者不想要,想要哪个,想要多少,都是你说了算。”
晚宁犹豫了一下,她确实想早点结束这个事。
她只想拿回她应得的部分,对于他的其余财产,她没有太大的兴趣。
最终她还是签了字。
她的睫毛浓密卷翘,低头签字的时候,在眼下洒了一片阴影。
若是不直视她的眼眸,仅仅是这样看着她,还以为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沈沛然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如今再看,仿佛比以前多了些韵味。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复杂,喉结轻轻滚动。
说来讽刺,结婚三年来,他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滋味。
她曾日日在家中等他回来,他却没有好好珍视。
后悔吗?
不。
不后悔。
若是有悔,也只是后悔没有瞒好那件事,让她发现了。
不过,离了婚又如何?
她终会是他的人。
他眼睛微微眯起,冷硬的下颌角紧绷着,在晚宁抬头的瞬间,又迅速化成了温柔的笑意。
夜色微凉,晚风拂面。
一轮圆月高挂深空,没有一丝缺口。
他们已经吃完了晚饭,来到了路边。
两人身材高挑匀称,男俊女美,站在一起看着很是般配。
对面不远处的路边,停靠了一辆深黑色宾利慕尚。
但他们并没有发现。
沈沛然提议一起去附近的京华大学走走,晚宁拒绝了。
他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过去的,对她而言,就是过去了。
她不想去重复,不想去缅怀。
他们隔了一步的距离站着,道路灯光让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像在拥抱。
宾利后座上的年轻男人矜贵冷清,静静看着这一幕。
“沈沛然同意离婚了。”
驾驶位上的许秘书小心翼翼地说道,他透过车内的后视镜,观察后座易延舟的神色。
易延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漠疏离,眼神晦暗不明。
但许秘书觉得车内气压莫名的低。
他想起前几天在曲林市的时候,全身湿透又狼狈的易律师站在房门口,让他送一套女土服装到房里。
那天房里的女土,就是洛小姐。
*
周一,京华市民政局。
晚宁手持离婚证,有一瞬间的恍惚,内心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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