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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兰清殿的书房内新添置了一张小方桌,宋清荷每日便坐在桌前,对着纳兰琰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字帖,一遍遍地练字。

描了一页的红,宋清荷揉了揉酸痛不已的手腕,偷偷侧目去看身旁大书案前专心抄经的纳兰琰,不禁有些佩服。

她这才练了一页的纸,便觉苦不堪言了。而这人已经坐在那里抄了整整一个时辰,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果然能成就大事的人毅力也不同于常人啊。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他一人抄经也就算了,为何执着于让自己练字呢?

像感知到了她的视线,纳兰琰忽然开口问:“让你描的红是否都描完了?”

宋清荷忙收回了视线,垂头回道:“描完了。”

“好,让本王看一下。”

纳兰琰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踱步走到了她的桌前,每张描红纸都仔细看了一遍,依旧不太满意:“你怎么照着描都描不好呢?”

宋清荷瘪了瘪嘴:“是奴婢愚钝。”

见她明明不情愿却还要恭敬地回应自己,纳兰琰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准备惯着她,于是对她说道:“你拿张新的纸铺上。”

宋清荷手脚麻利地照做了,而后便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指令。

这回纳兰琰终是笑了:“瞅着本王作甚?拿起笔来,继续练,我就不信我亲自教你还是学不会。”

宋清荷听了这话,秀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拿起笔,刚写了两笔,便被纳兰琰叫停。

“停。”

纳兰琰指着她的手说道:“你这执笔的手势不对。”

宋清荷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迷惑:这姿势哪里不对了?

纳兰琰从笔架上取过一支笔来,为她做示范:“手腕这里不能悬空,要沉下去。”

宋清荷依样画葫芦,按照他的手势握笔,刚想试试,却听纳兰琰又说:“还是不对。”

还是不对?

宋清荷再次看向自己的手,还没等她纠正姿势,一只大手忽然从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宋清荷大惊,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出。然而那只大手乘势一覆,将她的手包了个严实,任她如何使劲都抽不出来。

“别动。”

纳兰琰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宋清荷立刻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纳兰琰就这么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中,一笔一划地教她描红。

“笔杆要立在纸面上,手腕要这样沉下去,笔锋需这样走。”

纳兰琰轻声教导,他的身形高大,将将把宋清荷整个罩住。从别的角度看来,仿佛是将宋清荷搂在怀中耳鬓厮磨,好不暧昧。

而被圈在他怀中的宋清荷自然能察觉出其中的异样,他们俩实在靠得太近了,纳兰琰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话,吐纳的气息吹在耳畔,让她的脸颊滚烫。

但她根本不敢妄动,生怕这一动,会引出更多的事来。

俩人以这个姿势写满了一张纸后,纳兰琰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的手:“这下你知道这字该怎么练了罢?”

宋清荷心乱得很,哪记得住他刚才在说什么,只胡乱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纳兰琰低头看她红扑扑的脸,视线又落在她捏着笔杆的手上,回想起之前滑嫩柔软的手感,有些意犹未尽,便嘱咐道:“再铺张纸,我们再练一会儿。”

宋清荷猛然抬头,面露惊惶之色:“殿下,还要练的吗?”

“这才学了多久,就不想练了?”纳兰琰有些不满。

“啊,不。”

宋清荷无法推辞,只得慢吞吞地开始铺纸。

等铺好了,见纳兰琰又要来握自己的手,忙侧身躲了开去:“殿下,您方才已经教了奴婢很多技巧了,这一次就让奴婢自己练一练,您看是否有进步可好?”

纳兰琰有些不悦,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得门外有人通禀:“殿下,高远有急事要禀。”

纳兰琰闻言只得暂时放过宋清荷,站直了身子,走回了他的书案旁后,才对门外说道:“进来吧。”

高远垂着眉目进来,他瞥了眼局促地坐在方桌前的宋清荷,也不避嫌,直接下跪禀告:“殿下,东宫那里来人了。”

宋清荷听了这话,霎时抬眸看向高远。

纳兰琰那里却像无事人一般,神色轻松地问:“是暗地里来的,还是明路里来的?”

“是明路里来的,现在人就在殿外候着呢。”

听得这话,宋清荷只觉得心像被人紧攥着一般难受,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地轻了起来。

那人最终还是找到这里来了吗?

纳兰琰问:“那他们人是否有说来意?”

“他们说近日宫中丢了一名宫女四下都寻不着,现下只剩兰清殿内没来过了。”高远一边说,一边看了眼宋清荷,不紧不慢地回道,“所以想求殿下行个方便,让他们进来看一看。”

纳兰琰听这话笑了:“所以高远,你来告知本王此事,是要本王亲自去将这些人迎进来,然后亲眼看着他们将这兰清殿翻得个底朝天吗?”

高远回:“奴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回殿下,奴只是觉得这里是宫里,是太子的地盘。若是奴直接回绝,恐令您与太子交恶,会让您之后在宫中行事艰难。”

纳兰琰挑了挑眉,继续问:“还有呢?”

“且这些人是奉太子之命,搜寻宋清荷而来。若这次碰了壁,难保下次还要寻个更大的事由来找麻烦,不如就放他们进来查个遍,以断了他们的念想。”

什么?高远想要将那些人放进来?兰清殿并不大,这要把人放进来了,她又该躲哪里去?

宋清荷心慌意乱地看向纳兰琰,纳兰琰却并不看她,只对着高远笑问道:“你真觉得他们只要进来过一次,就能断了皇兄的念想?你就不怕他是拿找人当借口,实际是要对本王下手?”

高远垂首不语。

“本王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受封的皇子;兰清殿再冷清,也是本王母妃的住所;不是来个猫猫狗狗就能随便进来搜查的。”

“可是殿下,来人可是殿前司曹清……”

“区区一个殿前司就可以骑到本王头上来了吗?他要搜我兰清殿可以,请带圣命来。否则,他便需好好考虑他是效忠于父皇,还是效忠于皇兄。”

纳兰琰笑容渐渐冰冷:“高远,你就将本王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与那些人听,若答不出,本王是绝不会让他们进殿的。若执意要进,便让他们硬闯个看看,本王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几颗脑袋,几分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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