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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我阿爸是给跟先生的船去的,返航的日子就在今天!”
  “先生的船?你没拿到抚恤金吗,先生的船队在外头遇到了暴风雨,回不不来了。”
  “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佟闻漓连忙追问道。
  “出事了,出意外了!”有几颗雨滴落下来,打在佟闻漓的手背上,她抬眼看着塑料雨衣在风中哐哐作响的男人,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周围却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叔承受不了这岸边的风浪,掩着黑色的塑料雨衣走了之后,他刚刚说的话才迟疑地传到佟闻漓的耳朵里。
  “这年头船在外头出意外,是很常见的,姑娘啊,你赶紧去工会大厅去领抚恤金吧,人死不能复生,但好歹先生仁厚,可是好大一笔钱呢。”
  ……
  怎么会呢?
  她阿爸说好,就是今天,会回来的啊。
  先生的船从来就没有出过意外,是吗?
  她发了疯一样地往回跑,跑到夜里五光十色白天闭门休息的那条街上,敲开麻将馆的门,阮烟母亲凹陷着双眼打着哈欠过来开的门。
  “烟烟在吗?”阿漓大汗淋漓。
  阮烟母亲神色不耐又暴躁,“我还想问你,她死到哪里去了!”
  随后啪的一声,就把门扣上了。
  佟闻漓站在原地,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她只听见自己的胸腔里,那心脏跳动的声音,噗通、噗通……
  天边的乌云翻墨一样涌来,异乡街道上零星地跑着几个人。
  *
  天地黑成一片,码头的风肆虐,卷着树杈树叶往车窗上撞,碰到阻力后,又孱弱地落在地上。
  加长林肯里的后座,坐着两个男人,年长一点的那个两鬓微微发白,双手攒在一起,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一旁毫无表情的更年轻一些的人,又不安地看了看外面恶劣的天气,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
  他干燥的唇瓣抖了抖,最后还是开了口:“先生,起风了,这儿不安全。”
  身边坐着的人微微阖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是未有动作。
  中年男人捉摸不透此刻他的想法,只能依旧陪着坐在那儿。
  等了许久,那男人才缓缓开了口:“盘叔。"
  “在。”那男人连忙应声到,身体向前,微微弓着,很是谦卑。
  “您确定那是意外。”这声询问没什么波澜,跟窗外肆虐狂风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是,先生,我找人再三确定过了,是意外。整条湄公河,没人敢做这样的事,没人敢和您做对啊。”
  盘叔说完等着他的下一句,可他依旧阖着眼。
  让人有些脊背发凉的沉默蔓延在车里,盘叔心里没底,他知道先生的完美主义到了比较极端的地步,他不允许出一点差错。但这次天灾出的又是人命,这事怎么样,也不是他一句轻飘飘真的不是意外就能盖过去的。
  “这里头船长水手都比较年轻,遇到极端的天气没把握准,误判了前行的难度,才会出这样的事情。”盘叔只能再度解释,“先生——”
  “你现在能分析出这么多的原因,当初怎么不知道管好手下的人,既然年轻经验不足,他们是怎么能出船的。”他不冷不热地打断他。
  盘叔语塞,看向坐在副驾驶上助理的后脑勺,想不出一句可以辩解的话,于是低下了头:“抱歉,先生。”
  之后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在车厢内散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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