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此刻，我已然没了做为人的尊严。
我羞愧得闭上眼，一滴狼狈的泪从眼角滑落。
可就算如此，却依旧能觉察到裴斯年那对我嫌憎如针的视线。
下一秒，就听见裴斯年满含怒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楠烟，你现在真的肮脏不堪。”
我的指尖死死揪着掌心，嘴里都已经咬出了血腥味。
以为早就痛到麻木的心，此刻竟然又忍不住往外泛酸。
我忘了怎么被裴斯年赶出的门，回过神时已经衣衫不整的站在路边。
京都市中心，人来人往。
街边的过路人很快就认出了我。
老远就打开镜头，对着我不断地拍着。
“天爷，沈家大小姐竟然在街上尿裤子，真的好恶心！”
“我之前居然还粉过她，现在想想都能吐出来。”
很快，我再次上了热搜。
充满恶意的言语攻击，不断闪着光的镜头，在这一刻化作实质的刀刃，划开我的肌肤，顶进我的心脏。
曾几何时，面对镜头我会大方展示自己的美。
如今，我只会难堪的遮住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
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这时，天色骤然暗沉下来。
疾风骤雨砸在我身上，围观的人群终于散去。
我缓了又缓，才收起情绪进了公厕，用公用的纸巾把身上擦干。
公厕里，熏人的味道呛鼻。
可我尽数忍了下来，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洗过一遍。
再忍着刺骨的寒意，试图用体温将身上的衣服烘干。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停了。
我走出公厕，却觉得浑身发热，头昏脑涨。
步伐虚浮，几乎是强撑着才走到公园的长椅边。
躺下的那瞬，漫天的疲惫如山压来，我渐渐昏睡过去。
……
意识昏昏沉沉，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医生，我姐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我恍然听出沈明珠的声音——
我……是在医院吗？
“……她高烧不起，极度疲惫，可能要等她休息够了才能醒来。”
接着传来关门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才恢复意识，一睁眼就看到泪眼朦胧的沈明珠。
还没回神，就见沈明珠猛的扑过来跪下：“姐姐，求求你救救施妈妈！她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施妈妈是沈明珠的养母，也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心一震，就要撑着身体起来。
下一秒就听裴斯年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求她做什么？这本来就该是她的责任。”
说完，他不顾我还在发烧，直接将我从床上拽起来，硬拉进隔壁病房！
“裴斯年……我……”
话还没说完，我就觉得头晕目眩，难受地想吐。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明珠……是我的明珠来了吗？”
我强撑着自己抬头看去，只见施母有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眉眼。
只是一眼，我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
可施母的目光却落在我身后的沈明珠身上。
我的心当即冷了下去，眼中的欣喜变成了无措。
一旁，目睹一切的裴斯年嗤笑一声：“你替明珠享了这么多年的福，现在也该替她尽孝。”
我不明所以。
却对上亲生母亲带着三分埋怨冷漠眼神，心尖狠狠一颤。
下一瞬，一群保镖从门口鱼贯而入。
他们上前将我狠狠按在床上，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长长的针筒，推着各种仪器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
我一开口皆是沙哑。
话落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他们要我的骨髓。
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
被人死死攥着四肢的疼此刻不及心上绞痛万一。
我不明白。
明明我没动，也没有拒绝，裴斯年为什么要一副强制我的样子？
是怕我不愿意捐吗？
没有，我愿意的。
哪怕我怕疼，怕冰冷粗长的针刺进身体，我也仍旧愿意救妈妈。
可我没想到会这么疼，麻醉的药劲还没上来。
那针就刺入了我的背。
我的唇都咬出了血，却仍旧会发出破碎的呼痛声。
“妈……妈妈……”
我看着隔壁病床上的亲生母亲，泪水大颗大颗染湿了床单，期望着能得到回应。
我知道自己没有沈明珠陪她那么久。
可沈明珠现在已经有了沈家父母疼爱，有了裴斯年的倾心。
我的妈妈能不能也疼疼我呢？
可我的妈妈，只是无动于衷的瞥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