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
犹如五雷轰顶。
一抹血红自沈夙鸢口中吐出。
“芸霜!!”梁婉焦急哭着扶住她。
“不,我不相信!爹爹和哥哥英勇无双,征战数十年都无碍,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
沈夙鸢不可置信地握紧嫂嫂的手,咳血不止。
梁婉泣不成声:“途中遇刺,爹和夫君手脚被缚住,毫无还手之力。”
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父兄,却被困死在小小的囚车牢笼。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遇刺……”
沈夙鸢喉头腥甜,每呼吸一口都如刀片割嗓,“我要去求个事实真相!”
“芸霜,不!爹爹死前写下血书,让我们务必好好活下去,保家国安宁。”
梁婉哭着抱紧了她。
沈夙鸢红了眼。
半晌,她忽的想起什么来,激动问:“阿霖呢?”
洛霖乃是她兄长独子,自幼体弱多病,无法习武,从小便跟着太师从文。
洛家落狱,阿霖却不在身旁,沈夙鸢一时竟慌了神。
好在梁婉的回答给了她定心丸。
“太师以先帝留下的免死金牌,不惜抗旨保下了阿霖。”
赫赫扬扬的洛家,竟一夕之间只剩这么个单薄血脉。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夙鸢倏然流下泪来。
梁婉看着,心亦刺痛不已。
“芸霜,我带你出狱。”
梁婉文弱的身躯,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将沈夙鸢生生背起,一步一步踏出狱门。
走出狱门那一瞬,亮眼的白刺痛沈夙鸢的双目,她恍惚问:“嫂嫂,下雪了吗?”
“是,这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了。”梁婉凝噎回。
冰冷的雪花落在沈夙鸢的脸上,融在心底,将她的心冻得麻木。
可两人才走几步。
沈夙鸢察觉到梁婉的步伐停下,心中莫名一跳,不安问道:“怎么了?”
随即,她感觉梁婉颤着身子跪了下去。
“参见陛下!”
谢景修?
沈夙鸢空洞的双目‘望’向前方,刺眼的白光中隐约透出一抹熟悉暗影。
随即,谢景修冷厉的嗓音在空旷寂静的雪地响起。
“来人,将废后洛氏带回宫!”
身后迅速涌来几股力道,要将沈夙鸢从梁婉身上扒下。
梁婉不肯放手,跪在雪地里凄声求饶:“不行!求陛下开恩!芸霜入狱三日昏迷至今才醒,入宫无人照料她会死的啊!”
嫂嫂悲凄的声音让沈夙鸢鼻尖一酸。
她不愿连累嫂嫂,主动松了手,哑声开口:“嫂嫂,不要再管我,和阿霖好好活下去……”
“芸霜……”梁婉凄声痛哭。
谢景修见状,却神色骤冷,不由分说直接伸手拽起沈夙鸢。
沈夙鸢又回到了冰冷的凤仪宫。
“今后凤仪宫,未经朕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出!”
谢景修冰冷下诏过后,毫不留恋远去。
沈夙鸢趴在地上,凄怆苦笑。
这样的凤仪宫与刚踏出的诏狱又有何分别?
大口大口的血止不住地自她嘴里迸出,将她衣襟浸红,却无一人敢上前。
三日后。
又到当月十五。
沈夙鸢蜷缩在单薄床榻之上,承受蛊毒绞心之痛。
就在她痛得忍不住闷哼喘气之时,一个陌生脚步突然出现在房内。
接着,一个男子的邪笑传来。
“小爷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和皇帝共享女人哈哈哈!”
沈夙鸢浑身骤冷,一掌挥去:“你是谁?怎么进……”
然话还未说完,一阵钻心痛楚袭来,她挣扎力气全失,那男子趁机附身。
“放开我!”
就在沈夙鸢竭力抵抗之际。
大门被人猛地从外踢开。
“沈夙鸢!你们在干什么?!”
谢景修冷冽愤怒至极的嗓音钻入她的耳膜。
紧接着,身上男人惊慌从她身上下去:“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都是这废后勾引奴才啊!”
门口的谢景修此刻眼中却只有沈夙鸢衣衫凌乱的靡靡之相!
他本记起今日十五,想过来瞧瞧沈夙鸢的情况。
却没料到,如今看来,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看望!
怒火自谢景修的心口熊熊燃烧。
他倏地拔出剑来,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身侧男人求饶声音戛然而止。
炙热的液体喷洒在沈夙鸢的脸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下一秒,她只觉肩颈处被重重压下——谢景修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夙鸢,你跟你的奸夫苟且多久了?”
谢景修赤红双眼,握着剑柄的手用力到泛白。
那剑再多往前送一寸,他便能杀了他。
一阵又一阵的蛊痛袭来,沈夙鸢竭力忍着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你眼瞎,朕可没瞎!刚刚你们干的事朕看得清清楚楚!”
谢景修怒气更甚,脸色铁青将手中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
“说,你到底怎么把你奸夫送进来的?!”
他杀了那男人,死无对证。
却要问她莫须有的罪名。
沈夙鸢倏然失了力气,竟是闷声笑了出来,笑得喉咙生疼。
“陛下这话问得可笑,凤仪宫在您的诏令下谁人敢闯?”
“如今管理后宫的是浅妃,进了贼子,陛下不去问她,反来问我?”
她竟毫无悔改之心,反而还要怪上浅妃!
谢景修震怒难消,怒喝出声。
“恬不知耻!沈夙鸢,你秽乱后宫,其罪该赐死!”
一个‘死’字,足以让沈夙鸢彻底心灰意冷。
她绝望地仰头,灰白的眼眸一片血红,嗓音嘶哑。
“陛下要赐死,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什么?”
“望陛下赐休书一封,让我以洛家女身份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