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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这时候还有余粮的人一天都只能吃两顿饭,一顿早饭和一顿晚饭。
  刘氏担心三兄弟肚子饿,没力气走那么远,给他们一人煮了一个白水蛋带在身上。
  如今世道不好,大牛又拿出早上做的十来个竹刀出来,分给了两个弟弟,叮嘱他们贴身放好,便出去找王叔出发了。
  薛杉杉本想跟着去看看,但又怕拖几个哥哥的后腿,还是决定呆在家里等消息。
  刘氏和大丫也没闲着,她们把院子里唯一一棵榆树的树皮都剥了下来,放到灶台烘烤,等榆树皮干了就抱到磨盘前碾。
  刘氏推着石磨转了几圈,把榆树皮的面粉给碾了出来,大丫拿了箩筐把树皮粉都装了进去,将剩下不能碾碎的树皮纤维埋到了榆树底下。
  这颗榆树是薛家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粮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用的。
  其实薛杉杉知道,人体是无法消化这些木质纤维的,偶尔吃一点点可以,一旦吃多了这些树皮做的粉,身体就会受不了,最直接的就是导致腹胀,若每日都吃,那人也离死不远了。
  可这时候的人没有相关的知识,只觉得这些榆树粉有淡淡甜味,吃了肚子没那么饿了,也就能想办法活下去。
  薛杉杉又看着刘氏和大丫将野菜洗干净,切碎成细末,加水和树皮粉一起捏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的野菜面团。
  整个下午,刘氏和大丫都没空闲过。薛杉杉看着她们准备了很多匪夷所思的食物,比如蝗虫干粉、蒲公英、观音土等等,不得不感叹人类为了活下去真的太不容易了。
  天快黑了,三兄弟才推了个半新的板车回来。
  大牛和二虎从车上背下来两个麻袋放到正屋,抬手接过了刘氏递过来的碗。
  薛大牛猛地往喉咙里灌了一口清粥,含糊地对薛平道:
  “爹,手镯只当了四两半银子,掌柜不肯多给,说这世道他也不好卖出去。我们在刘木匠那里买板车花了一两,剩下三两都买了粮食给运了回来。回来的路上有人想抢我们的粮食,被我和二虎用竹刀刺伤了,后来旁人见我们身上都染上了血,这才不敢再靠近我们。”
  薛大牛又将剩下的五吊钱给了薛平,“剩下的半两银子我让掌柜给换成铜钱了。”
  一家人听说大牛他们在路上被人打劫,都惊得不行,刘氏忙上前仔仔细细检查,见他们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你见到你王叔的妹夫了吗?”
  薛平接过大牛递过来的五串铜板,紧紧握住手里,托二丫的福,他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如果真的要逃荒,一家人好歹能有些盘缠,活下来的希望也更大。
  薛大牛放下碗道:“见到了,亮叔让我们赶紧准备走,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去蜀地。他说蛮子已经快攻破佳庆关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清平县。”
  “他们人多吗?除了你王叔一家子,可还看到有护卫?”
  “人挺多的,县老爷没走,但他的妻妾一家子就有三辆马车、两辆牛车,还有二十多个带着刀的护卫呢。”薛大牛摸了摸脑袋,使劲地回想。
  薛平沉默半晌,又吩咐道:“大牛,你把这个情况去跟村长说一下。二虎,你去你大锤叔家。光凭你们今日的经历,如果只是我们一家子逃,路上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危险,还是告诉村长,看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意思,不管是要逃还是要躲,人多也更安全。”
  等两人都出去报信后,薛平让三熊把两袋粮食都拖过来让他看看,薛平瞧见三两银子只买到各一袋一米高的陈米和有点发灰的面粉,比往年起码涨了十倍价,叹了口气,觉得这世道是越发不好了。
  今年还没下过雨,本来宽广的凌江也越变越窄。
  恐怕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年了,就算没有战乱整个镇上估计也要饿死一大半的人。
  薛杉杉发现这里的米面比她公寓里的颜色要黄上不少,已经算是浅黄色,估计一袋可能只有二十斤的样子。
  她沉思半晌,打算等会儿没人的时候把公寓里存了两日的米和面粉给掺进去。
  薛平让三熊将两麻袋粮食推到他的炕洞里,这么多粮食他只有放在身边才安心。
  薛杉杉顿时觉得两眼一黑,难不成要她半夜爬进正屋的炕洞里放?
  她只得装作撒娇的样子,求着薛平让她再看会儿粮食。
  刘氏在乎粮食,本来是不答应的,可薛平摸了摸薛杉杉的头,笑着对刘氏说道:“这本来就是二丫找到的银子,我们家这条生路也是二丫给找出来的,就让她看会儿,让她高兴些吧。”
  薛杉杉开心的直点头,伸出两张小手插进大米麻袋里装作玩的样子。
  实际上是用手作媒介,将公寓里的大米慢慢放进去,表面上看最顶层还是黄色的,慢慢放也没人看出区别,等刘氏和大丫注意力没在她那里时,她才加大速度。
  还好现在薛杉杉对公寓的掌控已经比较强了,能做到心中所想,公寓里的东西就能出现在她手里。
  薛杉杉没敢一次性放完,但好歹也放了一大半,又将底部的陈米给均匀了下,至少肉眼看不出来了才作罢。
  她又把手放到面粉里,刚将公寓的面粉依样放了一小会儿,就被刘氏将手给拿了出来,刘氏拍了半天才把她的手拍干净,还是觉得她在浪费粮食,气的刘氏在薛杉杉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
  大丫看着薛杉杉委屈的模样,笑的合不拢嘴。
  虽然知道蛮子要打过来了,但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粮食,还是让大家高兴的不得了。
  李大锤家离薛家更近,没过多久薛二虎便先回来了。
  “爹,大锤叔知道了,他说明日一早就来咱家跟你商量,还说你走哪他就走哪,跟着咱家他肯定是放心的。”
  薛平似乎毫无意外,李大锤跟他好到能够穿一条裤子,两家人一起走当然更好,遇到困难肯定能共进退。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薛大牛才回来,他面色有点凝重:“爹,叔公叫他家老大挨家挨户的通知,让明天早上各家出一个人去他家商量,没说具体的事,叔公怕大家知道了害怕,更怕消息传出去了被县太爷怪罪,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行,明日大牛你去参加,也别多说话,就把你看到的说一遍给大伙儿听,愿意走的就一起走,不愿意走的你也不要劝。”
  见大牛点头,薛平停了停又道:“天黑了,大家也赶紧休息,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大丫你明天早上煮粥煮稠一点,让大家吃个饱饭。明天不管他们走不走,我们和你大锤叔家正午必须要出发。”
  薛杉杉也不由得佩服薛平,做事果断,难怪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没有一亩田,也养活了一家七口人。
  半夜,薛杉杉偷偷起床从炕洞里拿出自己之前培育的土豆放进了小背篓的最下面,无论去哪里,她也要把土豆给种植出来。
  可惜的是她进公寓,再也没有发现前世奶奶给的银镯子,也不知道她的公寓是不是有唯一性的限制,对于世间仅有一个的物品不会再重置。
  她又不由得思念起了前世的奶奶,也不知道她离开了后,奶奶有没有太过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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