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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鬼,柳,星,张,翼,轸;
木、金、土、日、月、火、水;
犴、羊、獐、马、鹿、蛇、蚓 。”
那幽幽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念着,带着天高海阔的回响。
寒露觉得这个声音陌生又熟悉。
这是谁的声音?
难道……是我的?
她一时觉得是自己,一时又觉得是别人,一时还在祝融峰,一时又感觉周围虚无而辽阔。
倏忽间,这片虚无之中亮了金色的光,光似水波一般,汩汩涌着,堆满了整个空间,寒露看清了,那光波背后藏着点点硕大的白星,这些星飞射的光线互相交错,在空中疯狂的乱舞着颤抖着,须臾,那乱舞的光线汇聚成了七个鲜明的轮廓 —— 那是南方七宿的法相。它们原本紧闭的光眸倏得睁开,眼前的群星刹时汇成一只朱鸟的光影,那火红的巨翅忽地张大。
忽然,寒露只见得一团硕大的火球,熊熊燃烧着,向她奔涌而来。
祝融峰上的寒露,双眼紧闭着,忽地立了起来,身子笔直。
云隐惊了一霎,回头看她,白灼见了这缝隙,剑气凌厉直指云隐咽喉。
一团火自天而降,涌入了黑石,轰得荡起一阵巨波,弹飞了白灼和云隐,两人直直的坠入了那白得刺眼的云海。
整个衡山地震了一般,抖了几抖,一时间灵兽四窜,群鸟腾飞。
衡阳宗入仙壁前,洛翊以护心麟入了名,额头上闪着蛟龙图腾,正伸手接了护心麟到手中,却见那录入名字的岩壁顿时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洛翊眉头紧皱着,回头看向祝融峰。
“那猴儿……有云隐真人,应该没事吧。”
云隐回了神便一个翻身飞了回来。
寒露在火中立着,双眸紧闭。金缚术早解了,她身上燃着火,那火似是渐渐融入她身子,又融入了黑石。寒露早失了意识,只被这火气撑着立着,火气散了之后,她便立不稳了,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云隐一个箭步飞起,抱住了寒露,瞬移离了此地。
白灼飞回时,祝融峰只剩下他一人了。他走到黑石旁边,细细的火气布满了空无一字的黑石,最后剩下一层浅浅的烟雾,他伸手一拂,烟雾便散了。
他怔怔的说,“ 居然召唤了天上火。”
——
寒露只觉得身子一阵灼痛,睁开眼,见到了熟悉帷幔。她撑着坐了起来,还有些恍惚,她记得自己身上好像着了火,又觉得那是梦。
“你终于是醒了!” 叶芝推了门进来,手里拎着饭篓。
“师兄呢?” 寒露紧张的问,她记忆还停留在师兄被白灼剑火逼得渐渐弱势。
“云隐真人并无大碍。他给你疗了伤,便去云风殿寻掌门了。” 叶芝看着寒露要下床,按住了她,“你这一身的伤,我刚给你抹完药,就别乱动了。云隐真人要你好好躺着。” 说着走到桌子上打开了食篓,取出一碗粥,“ 洛翊刚才来你送些吃的,他不方便进来,知道你没事便走了。你先吃一点。”
叶芝陪她吃了点东西,见天色晚了,嘱咐了寒露要好好休息,便回了云溪顶。
寒露躺着,心慌得很是难受,砰砰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思来想去,起了身子,换了外衣,要去找师父和师兄。她走ʝʂɠ至云风殿外,正遇见云岚,云雪,云烁三位真人出了门。寒露忙作揖拜见几位真人,三位真人见了寒露,先是一愣,又面面相觑。
云雪真人走近了,“我方才见你浑身是伤,怎么这会儿就下床了,可要好好休息。你这身子骨,还是太瘦弱,可莫要逞强。”
“多谢云雪真人,” 寒露不知道自己受伤这么多人关注,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还行,自小恢复得就挺快。”
云雪不易察觉的一愣。
“你可知为何?” 云烁突兀的问了一句,声音洪亮,吓得寒露一个哆嗦,一时间不理解云烁的“为何”是指什么。
云雪见吓到了寒露,扶了她臂膀,微微笑着,“你莫要理他,他就是那么个嗓门。你是要找掌门?”
寒露点点头。
“掌门和云隐在云风殿内正商议事情。我们方才也是听得糊涂。你若是身体好些了,去见见他们倒也无妨。”
寒露懵懂的点点头,云雪又笑着安慰了她,转身便同两位一同离去了。寒露目送着他们,听得云雪轻轻嗔怪着云烁,云烁气急又无奈的甩了袖子,先行走远了。
她心里更打起了鼓。
云风殿灯火通明,云隐和冲虚正聊着,云隐眉头紧缩。
寒露走近了,不敢入,怯怯的等在门口,背后是漆黑的山影,偌大的门廊显得她的身子尤为瘦小。
冲虚见寒露来了,便招呼她进来坐下,细细问了伤势,直她并无大碍,放心的点了点头。
“寒露,师父有一事需要问你,这召唤天上火,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天上火?”
“我见天上火被召唤了,刚才问云隐,才知竟是你。“
寒露摇摇头,“天上火被召唤是何意?”
“便是今日在那祝融峰,解开了你的金缚术,却完全没有伤你的火气。” 冲虚道。
寒露迷茫,她回想了下,“徒儿只是,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梦?”
寒露觉得是梦,是因为已如梦醒一般忘了差不多了。而且她想起了她嘴里叼了赤羽的,定然不是她念的了。
“梦里好像是看到那石板上有字,有人在念那字,” 那人念了什么呢,明明记得当时看得清楚,如今竟全然忘记了,寒露迷惑的皱着眉头,“我好像看见了一只红色的大鸟,又好像不是真的鸟,好像是红色的光......” 她脑海中只有这零星几个碎片了。
寒露看着师兄和师父面色迷惑,又怯怯的低下了头,“ 我也不知道。”
冲虚不语,神情越发的凝重,这梦境之事过于玄奥了。
冲虚道,“若是旁人问起,梦境之事不必提。”
寒露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师兄,云隐眉头紧锁不开,若有所思。
寒露很是茫然,“徒儿做错什么了吗?”
冲虚想了想,解释道,“ 相传上古时期,人间洪荒,火神碎镇天火石为人间送火,但这火种却魔化了,水退却旱起。南方天神朱雀亲手封印了火种于祝融山上。天上火是星阵之火,能量旺盛,深受妖魔觊觎,既然火神尚不能完全控制,仙界也就自此禁了天上火召唤之术。 ”
寒露难以置信,所以是她今日召唤了天上火?
她突然理解了方才三位真人的表情。
“仙界一直禁着,为何今日我会召唤了天上火?” 寒露问,耳边却回响着师父那句“深受妖魔觊觎”。
云风殿一时寂静得听得见山间虫鸣。
“你这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别想太多,先好好回去休息。” 冲虚说道。
寒露心里沉了下来。
为何阿娘拼死也要她修仙?
为何那蟒不吃了她,却要用她的身子?
为何即使是师兄这样的天才之身都不如她的伤恢复的快?
“你可知为何?”
云烁那洪钟般的声音再次震颤了她的心。
“露露,” 云隐站了起来,轻柔的说,“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寒露脸色惨白,看着云隐。
我是谁?
“露露......” 云隐走近了寒露。
“祝融峰本就有朱雀神泽,又封印了火灵石。” 冲虚道,“能召唤天上火,或是与你本身并无关系。”
寒露回过神来,又看着师父,“师父......”
“这件事还要多了解,你莫要胡思乱想。” 冲虚转头看着云隐,“再议也无解,你先带她回去吧。”
寒露听了师父的话,便转身走出了云风殿。
云隐跟着寒露,看着她步入了那殿外的夜里,想着方才师父的嘱咐。
“之前众仙官下凡,多交代了魔魂之事。对于魔魂在何处,各门派早便互相忌惮了,这次仙门必然掀起一次风波。且这件事有白灼参与,即使金皓不知白灼所为,也必然会尽力脱尽太白门的干系。料不过几日,众仙自然会上门寻人的。也是寒露一劫了。寒露是凡身天生灵根,太白门本来就一直在打探,如今定会抓了这机会。若那日到来,众仙怕会要探测魔魂。你要留意金皓,莫让他做了手脚,护着寒露,不必犹豫,我自会善后。唉,此事有一劫亦有一机缘。不过无论如何,护住寒露性命。”
——
大漠日落。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一座高耸的沙丘上,迎着那西边红日。
一阵沙尘在他身后扬起,沙尘散了,两个人遁了出来。鞠着深深的躬。
“确如尊上所料,衡阳宗的封印只是摆设,倒是那天上火解除了封印。但是我们赶到时,那……丁巳石已经不见了。”
那尊上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他们不敢作声,看着尊上黑色的斗篷在风中扬起。那背影甚是高大,挡住了前面所有的光。
半晌。
“这次轩辕宫几个弟子也取到了几枚碎石。” 另一人补充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盯着太白门。” 那背影向着那红日,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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