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沛沛皱着眉，小眼神盯着裴恹兀自纳闷。
怎么回事？母妃怎么把他留下来了？
“哇，这个好好吃哦。”了了满足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
沛沛见状莞尔一笑，正打算用公筷再给妹妹夹一筷子她说好吃的菜时，就见有另一只手已抢先一步。
沛沛僵住了，表情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变，凉凉地用眼神剐着那头的裴恹。
——这是我的妹妹！臭裴恹，你之前不是还不理了了吗？
她又期待地看向了了。
——了了，支棱起来啊！夹回去！告诉他，你不吃！
了了笑眯眯的：“谢谢小哥哥。”
沛沛：……
柳嬛将桌上的风云收入眼底，不由得好笑，给三个小崽子一人盛了一碗汤。
沛沛望向她：怎么回事？感觉母妃对裴恹也好了许多。
裴恹道谢，心口处放着的香囊像是在发热，将他的心都烘得暖洋洋的了。
这时，了了又伸筷子夹另一道菜，只是菜品有些滑溜，她尝试了半天夹不起来一片。
桌上两人见状同时伸筷子。
“我给你夹。”
“了了，我给你夹。”
“夹起来啦！”了了高兴地吃到了嘴里，却发现姐姐正在“瞪自己”，她立马保证道，“姐姐，你放心，等我的手手再长大一点，就不会夹不起来菜啦。”
裴恹虽然不知道殷沛沛为什么瞪自己，他便只是丢了个不咸不淡的眼神过去。
沛沛：……他在挑衅？
“了了，今晚一起睡觉觉吗？”
了了纠结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行，姐姐今天累了，母妃说了了睡觉不老实，不能打扰姐姐休息。”
“好吧。”乳母和尔香牵着沛沛离去。
了了由茯神和茯苓照顾着洗了澡，钻上床，裹紧自己的小被子，乖乖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拱起的小包包突然开始滚来滚去，紧接着又开始蠕动，蠕动到床边时，一颗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半。
由于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好，了了起初是睡不着，紧接着脑子里就开始天马行空。
她想到了之前九表哥说的“鬼面戏”。
可怕的面具，诡异的动作，连鬼都害怕呢。
好恐怖啊！
了了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又担心鬼会趁机拍她的头，忍不住睁开眼，屋子里漆黑黑一片。
正在这时，她看见了墙角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啊！是鬼影！
“茯苓姐姐救我～”她宛如一只灵巧的小兔子，掀开被子拔腿就跑。
可是今日守夜的茯苓不知去哪了，她跑出外间没见到人，更不敢一个人待着了，吓得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跑出了葳蕤院，径直扎进了隔壁。
“姐姐、姐姐，姐姐救救我～”
屋子里的裴恹蜷在被子里，掌心握着柳嬛给他的母后的香囊，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时，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凄厉的哭声，夹杂着呼唤声。
他顿时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什么情况？永安王府难道闹鬼？
下一秒，外头那个“鬼”呜哇哇地闯进了他的房间，还二话不说就往他的被子里钻。
裴恹僵硬地看着某个小身影撅着个屁股，像打洞似地拱了进来；他已分辨出是谁了，只是根本等不到他出声，了了这条八爪鱼已经扒在了他的身上。
“姐姐～有鬼！了了害怕～呜呜……”
裴恹刚刚的悲伤情绪一扫而空。
他的心咯噔一下，“哪儿？”
瓮瓮的声音响起，“那边那边，是不是追过来了？”
哪边？男子汉要胆子大！
裴恹被她勒得死紧，挣扎着探头看了眼外面，檐下的灯笼还亮着呢，什么也没有。
他就说，这世上不可能有鬼，若真有的话，他的母后怎么会不来看他？那个杀妻弃子的父皇又怎么还能如此安稳地活在世上？
人比鬼还可怖。
这么一想，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拍了拍鼓起的被包，“放开，我去点灯。”
“我害怕……咦？姐姐，你声音怎么变啦？”
“我是裴恹。”
“小哥哥？难道是我跑错方向了？”被子“哄”地一下被掀开，了了从里面出来，一头撞上裴恹下巴，疼得他龇牙咧嘴，缓了半天，只能认命地下地去点灯。
结果了了也立马扯着他的衣服寸步不离地跟着。
室内亮堂了，裴恹黑着一张小脸问：“惹泥有滚？”
“啊？”了了一脸疑惑。
这才发现自己都被撞得大舌头了，他捋了捋，又问：“哪里有鬼？”
了了缩在他身后，连脑袋都不动一下，只小心翼翼地用眼珠子晃了一圈。
裴恹本以为她会意识到是自己吓自己了，结果下一秒，就见她双手抱拳，眨着星星眼看着他。
“哇～小哥哥好厉害！把鬼都吓跑了！”
裴恹：……这我真做不到。
“没有鬼。”裴恹转身往床上走，“你快回去睡觉吧。”
了了急急忙忙扑过去，“不行～我还是害怕，你那么厉害，我要和你在一块儿……”
他皱着眉正要说话，却见她摊开手心，露出不小心抓在手里的香囊。
“咦，这是什么？是小哥哥的东西吗？”
裴恹接了过来，揣进怀里，“是我的。”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叭，因为爹爹……哦，你不知道，就是我的养、父，他就有一双烂的不能再烂的鞋子，但他没舍得丢，因为他说这是他娘亲在他第一次赶考时，亲手给他做的鞋子，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对。”
“哈哈～我说对啦！”
她开心地笑起来，裴恹这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床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于是那一双袜子被踩得乌黑的小脚也格外明显。
裴恹头大：“你竟然没穿鞋就跑出来了？”
了了搅了搅手指，“我太害怕了，就忘啦。”
“……笨。”
也幸好至少还有袜子，无奈，裴恹只好蹲下身，挽起自己的衣袖，给这个更小的祖宗脱袜子。
“谢谢小哥哥。”
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带着温热抚摸在他的眉间。
“小哥哥不要做小老头，笑一笑叭。”
裴恹揪着她袜子的手僵了僵，别别扭扭道：“别喊我‘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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