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根就没打算伸手接。
祁司丞却在旁边接话:“妹妹都主动道歉了,你还端着架子,有点过分了吧?”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饮料,重新推了回去。
祁霂寒一点客气和周旋都没有,言简意赅的开口:“你喝。”
祁家人从上到下都有点惧怕这个表面上低调,实则基本掌握了祁氏实权的男人。
骄横跋扈的祁檬檬也不例外。
她半是撒娇半是求饶:“小叔叔你做什么呀?这只是饮料而已,我又没有要姐姐喝酒~
而且我已经吃饱了,现在你让我喝饮料,我也喝不下呀!”
“喝。”
祁霂寒一字一句的开口,“还是说,需要别人喂?”
祁檬檬何尝听不懂,他所说的喂,那压根就是强灌!
没想到居然连他也都偏帮着这个外人。
她的脸色苍白了许多,徒劳的争辩:“看来姐姐还是不肯原谅我,那无所谓了,我拿回去……”
祁霂寒抬起手,托住杯子的底座:“送出去就没有原样收回的道理,喝。”
祁檬檬吓得胆战心惊,丝毫不敢犹豫,连忙扬起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喝了两口她想放下,祁霂寒却捏着瓶子不让她松手。
她耳朵肉眼可见的烧红,紧接着是脖子和脸。
到最后一口,她实在忍不住,猛地侧过头,疯狂的咳嗽起来。
嘴里的饮料全部喷了出来,里面明显夹杂着稀碎的辣椒末!
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傅梦兰本来还跃跃欲试的想要帮忙说话,若不是祁睿闻把她拉下去,她可能真要开口了。
祁檬檬被辣得快要喷火,σw.zλ.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着去找水和牛奶。
慌乱之中拿起了手边的另一杯饮料,喝了一口又呸呸地往外吐。
她急得满眼都是眼泪,委屈的不行。
祁霂寒这才吩咐仆人给她递过来了牛。
接连两瓶下肚,祁檬檬脸上的红色才渐渐的褪去,但嘴巴已经肿了一圈,成了香肠嘴。
当面被人揭露,她无话可说,半垂着眼帘,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你以为没人看到,你刚才在饮料里面加了料?”
祁霂寒冷漠地开口,“招惹别人之前,要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担起后果。”
祁檬檬一开口,眼泪便在眼圈里打转,泪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们所有人都在维护着她,压根就没有人在意过我!
我今天教训她,也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力,难道我有错吗?”
“你没有错,难道错的是她?”祁霂寒冷笑。
老爷子也狠狠一拍桌子。
“她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家里还是那样对她。
老战友亲自把人托付给我,我不对她好,难道指望别人对她好吗?
你虽然没有爸爸,但你妈妈对你不好吗?
她有的东西你何尝没有一份?
你欺负她有什么用,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还能给你不成?”
“我只是不甘心,她今天就是这么坐着不动,就有那么多人维护她,连小叔叔也是。”
祁檬檬一边说一边泪如泉涌。
“好运气全在她身上!小时候有未婚夫宠着,还有大伯和伯母惯着。
你们偏心,你们全家都偏心!”
傅梦兰抓住机会,连忙开口:“那是我们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啊,这都是人之常情嘛,你也学会退让一些。”
祁睿闻也道:“是啊,等她以后嫁给了司丞,就是你的嫂子。
以后也一块宠着你,这样岂不是更两全其美?”
祁司丞站出来和稀泥:“你俩之间指定是有些误会,我看要不这样吧。
让熙熙给你道个歉,你也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吧。”
说完他又轻轻推了把洛熙,“妹妹都哭成这样了,你也说句话。怎么这么没格局?”
洛熙站着没动。
心底苦涩蔓延。
事实是,从小到大,除了老爷子毫无理由的偏爱之外。
所有人对她的好,全都是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祁檬檬的母亲不止一次在暗中嘲笑过她,说她就是一个没有家的流浪儿,住在这里是祁家的恩赐,她占了天大的便宜。
虽然她从来没有虐待过自己,但她打量的眼神和高高在上的态度,曾一度是洛熙年少时的噩梦。
祁檬檬现在怎么好意思装可怜,说出这些话的?!
洛熙脸色平静的开口:“小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即便家里人给买了两份,你也会把我的那份抢走,
你拿着我也很喜欢的玩具,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觉得自己吃亏了吗?”
祁檬檬脸色微变了下,狡辩道:“年少无知的事情你也要翻出来说,是因为没有别的把柄了?”
洛熙继续问:“那你动员其他玩伴孤立我,在傅梦兰阿姨面前告我黑状。
害得我跪在门外一天一夜,还被祁司丞冷嘲热讽的时候,觉得自己吃亏了吗?”
傅梦兰脸上的神色尴尬至极,连忙找补。
“嗐!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我一点都不记得。
不过小的时候,也是希望你能够成长的更好嘛!”
洛熙苦笑:“那年我十六岁。只是因为班里她暗恋的那个男生,给我递了情书。”
傅梦兰这才猛然想起来这段插曲。
当时祁檬檬过来告状,说是她背地里和其他男人有染。
她气的不行,罚洛熙在冬天的夜里跪了三四个小时。
“那真要这样说的话,檬檬也不算做错了,你是有未婚夫的人,当然是要洁身自好。”
傅梦兰开口,“正是因为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阿姨才这么良苦用心啊。”
祁霂寒单手搭在椅背上看着这场闹剧,声音带着无比的讥讽。
“大嫂,如果你能穿越回古代的话,女诫女则女训应该你来编。
连被男人递情书都是她的错,裹小脚还得看你。”
洛熙抬起眼睛看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晃眼,她竟在祁霂寒跟自己目光碰撞的一刹那,捕捉到了一丝丝的心疼。
当时她一个人在门外跪了那么久,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将这件事压在了记忆最深处。
原来会有人跨越这么多年的时光,替她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