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寒挡在温陵身前,冷着一张脸,寒声道:“瑞王喝了几杯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瑞王公冶麟立时被吓醒了酒,连忙爬起来跪好,结巴道:“臣、臣弟不知皇兄在这里,冒、冒犯了皇兄,还望皇兄恕罪、恕罪......”
温陵心理平衡了,原来怂的不是她一个。
公冶寒道:“滚出去!”
“是、是、是。”瑞王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关门的时候还偷偷瞥了温陵一眼。
公冶寒:“还看?!”
瑞王火速关上门,不敢再有片刻迟疑。
温陵问:“你这个皇弟是不是......”
断袖?
公冶寒听出她的意思,回道:“对。”
温陵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道:“贵圈真乱......”
公冶寒:“......”
公冶寒道:“不过华容修怎么会开一家青楼?”
温陵翻着账本,淡淡道:“是我特意让他开的。”
公冶寒:又是假公济私?
“其实主要是为了收集情报用的,华盛顿特区的站街女是最多的,朝廷不许官员狎妓,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压力越是大,就越需要发泄。”
公冶寒一抱胸,不屑道:“哼,借口。”
“嗯?”
他说道:“照你这逻辑,天底下压力最大,最位高权重的人应该是皇帝,但为什么有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有的皇帝却可以从一而终,发泄压力的方式有很多种,那些男人都是在给自己的放荡找借口而已。”
对公冶寒这一番贞节牌坊式的言论,温陵无言以对。她总觉得公冶寒的潜台词是在骂她,只好默默低下头,专心看账本。
她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怡红院的事情,以便赶在天黑之前回宫。
回宫的马车上,温陵又开始托起了腮,眼神失焦,小指一下下敲着眼尾。
良久,等她的眼神重新聚焦,小指停下的时候,公冶寒温声问道:“在想什么?”
温陵坐直了身子,说道:“我在想我们刚才说的越国质子,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吗?那些禁军中的细作不去探查军情,反而想方设法混入后宫,就算越国和公冶风做交易,也有其他的办法,没必要非得让太子出质。”
公冶寒道:“听起来像是越国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入后宫,难道是后宫之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温陵眼神又失了焦,喃喃道:“难道是后宫里有什么巨大宝藏?武功秘籍?长生不老药......”
见她越说越离谱,公冶寒将她拉回正途:“我觉得不太可能。”
“唉~”工作不易,温陵叹气。
公冶寒提议道:“储君出质这种事春秋战国时期多得很,没有几个能活着回去的,要不等他过来——”
温陵挑眉:“一劳永逸是吧?”
公冶寒:“......”
温陵翻了个白眼。
公冶寒:不让杀就不杀呗,这么凶干什么?
回到宫里的时候,宫里已经张灯结彩,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的家宴了。
两人岔路分别之时,公冶寒不放心地嘱咐道:“别忘了我跟你说的,明天——”
“我知道,我知道,无论他用什么理由激我,我都绝对不会跟他单独见面,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公冶寒微微一笑,算是稍稍放心。
翌日。
郑贵妃为了家宴忙得脚不沾地,温陵在一旁晃着二郎腿嗑瓜子,边嗑边不走心地奉承:
“婉儿好棒,大乾的后宫不能没有你。”
“哎呀,这必须得你干,换了别人肯定一团乱。”
“太厉害了,你这怎么做到的?要是我肯定干不好......”
男人哄女人做家务的那一套,她有样学样。
郑婉儿一开始还很受用,后面回过味儿来,越听越烦,干脆拿桂花糕塞到她嘴里堵住。
赴宴人员的名单是太后定的,因为宁芷兰和平王已经议亲的缘故,太后也请了她。
郑婉儿还特意来问温陵,要不要给宁芷兰和平王的菜里下点儿东西。
温陵第一个反应是:“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郑婉儿终于忙完,坐下来跟她一块嗑瓜子等开宴,“咳,宫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有什么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不过要我说啊,你不选平王是对的,大家都知道他求娶宁芷兰是为了什么,只有宁芷兰自己在自欺欺人。”
温陵拍拍手上的碎屑,说道:“我倒觉得宁芷兰不像那么蠢的人,可能她知道,只是她不在乎。”
闻言,郑婉儿若有所思,说道:“嗯......也有可能,毕竟,就她那张脸,能嫁给名满京都的平王对她来说已经是个好归宿了。”
“对了,你知道她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好像是因为她很小的时候,靖国公夫人带着她随夫出征,靖国公打了一场败仗,虽然很快就反败为胜,但靖国公夫人却被敌军掳走,不堪受辱,就自尽了,而宁芷兰脸上就被敌军留了一道疤,听说靖国公因为这个原因对宁芷兰特别溺爱,从小要什么给什么,全上京的贵女,就她最丑,就她最目中无人,我进宫之前跟她处得也不好。”
开宴的时间在晚上,宫里还破费地准备了烟火。温陵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后来想想,已经节衣缩食这么久了,过年就奢侈一次吧。
开宴之前,温陵在宜兰殿重新梳妆,宴会可能要开到很晚,这古代的化妆品持妆效果不行。想着过年得穿得喜庆点,她又换了一身红色的宫装。
照照镜子,嗯,绝美。
还没到赴宴的时间公冶寒就来找她,说要和她一道去长乐宫。
他一改往日穿黑的习惯,也换了身红色衣裳。
温陵第一次看他穿红色,这么一瞧,更像狐狸精了。
“我们这样像不像要去拜堂成亲?”他负手而立,笑得眉眼弯弯,看着温陵说道。
温陵毫不留情戳破他的笑容:“不像,像卖喜服的。”
公冶寒:“......”
他走到温陵跟前,从身后掏出来一个盒子递给温陵,道:“给你的,新年礼物。”
温陵先是感到了社交的压力,然后又想,这就当做是老板补偿给我的年终福利吧。
她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的是一套首饰,有发簪,耳坠,戒指,还有一个银镶玉手镯。
“这不是普通的首饰,”他拿起来一一演示给温陵看,“手镯里面藏了小刀,戒指里面藏着针,淬了迷药,耳坠里藏的是可溶性迷药,为了避免你误伤自己,所以都不致命。”
全都是用来防身的,还特意在赴宴之前给她。
“那发簪呢?”她问。
手镯、戒指和耳坠都是银质的,为了方便做机关,但是这簪子却是墨玉里面嵌着一块羊脂玉,怎么看也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公冶寒拿起簪子轻轻地插在她的发髻上,脸上的笑意温柔如月,“就是一支普通的发簪。”
他笑望着温陵,温陵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等你准备好的时候可以补上。”
去长乐宫赴宴之前,两人先去永安宫接了公冶言思。
公冶言思看到他俩这装扮,先是一愣,然后问道:“我也要穿红色吗?”
温陵道:“不用,穿你喜欢的,身上这件就挺好。”
他平日都喜欢穿浅色衣裳。
公冶寒却道:“宫里不是给你做了过年的新衣吗?穿新的。”
说完,看公冶言思还愣在那里,又道:“我帮你换。”
他拉着公冶言思到内室换衣裳,确定温陵听不到了,才悄声道:“换红色的。”
公冶言思乖乖点头。
过了一会儿,卖喜服的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往长乐宫去。
三人出现的时候,在场反应最大的是瑞王公冶麟。
他张大了嘴巴,指着温陵,笑容稀碎,“你、你、你居然是......”
是个女的?!
温陵朝他笑得灿烂,只是她笑得越灿烂,瑞王的脸色就越难看。
宴席的座位是早就安排好的。
太后在主位,卖喜服的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公冶言思在中间,温陵的旁边就是郑婉儿,对面是公冶风和宁芷兰,还有靖国公宁文忠。
上次太后华诞,他们也曾这样对面而坐,这才过去几个月,就已经物是人非。
在场的除了皇亲国戚,还有一些老臣和他们的诰命夫人。不过大部分也都是平王一党的人。
这种宴会重点不在吃,而在于仪式感。
先是太后讲话,然后是皇帝讲话,最后才能开席上菜。
每吃几口还要有一位大臣出来有感而发地作诗,当然,其实都是在家里写好的。参宴名单老早就公布了,大家都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写,拿到宴席上来显摆。
菜品一道一道地上,温陵完全没兴趣听诗,只顾低头吃。上来一道就问问公冶言思喜不喜欢,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推到公冶寒那边。
她一心扑在食物上,没有留意到对面的公冶风一直在看着自己,就像一个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
而公冶风身边的宁芷兰却注意到了,她提醒道:“王爷,别忘了您答应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