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命
唱声顿了顿，墨池寒与沈知意的脸色皆沉了下去，唱声依旧
“放肆！”
墨池寒怒斥一声，脸色涨红
这偌大的洛阳城，怎么会有人当街吟唱这等不堪入耳的东西！
两人皆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子弟，哪里听过如此荒唐的戏词
“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
唱到这里，那人才终于停下
不知发生了何事，戏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沈知意面色铁青：“
当真是形骸放浪！”
两人对视一眼，皆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
走！”
墨池寒黑着脸出了府邸大门，顺着笑声前去
很快，便见到了正捧腹哈哈大笑的戏子
男人穿着花色的戏服，胸膛裸露，脸上施着胭脂，一颦一笑之间，惊心动魄
墨池寒皱了皱眉头，望了望身侧的沈知意
这戏子美是美，就是比起兰大人还差一些
兰乃是京都第一美男子，无数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那戏子望见沈知意，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沈知意见墨池寒打量的目光，阴郁的眼中，墨色更深：“
你盯着我做甚？”
他是皇家血脉，怎么能与一个戏子相比？
墨池寒哦了一声，收回目光放在戏子身上：“
你为何在街上吟唱这等不堪入耳的曲子？”
戏子闻言急忙站起来：“
想挣些钱财治病罢了”
他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眼眸轻轻扫过沈知意，露出一抹讥：“
夫人的郎君可真是绝色”
墨池寒眉头轻蹙，一双桃花眼定定的望着戏子，显得有些阴沉：“
本公子是男子，你眼瞎吗？”
她抬起脚，一脚踹在了戏子身上
她本是习武之人，内力雄厚，一脚便将戏子踹的吐血
“
聂榆！”
角落里窜出一名女子，她一脸担忧的扶起聂榆，扭过头跪下：“
小女兰雪儿给两位大人赔罪了，两位大人，我哥哥有有眼无珠，冒犯了二位大人还请二位饶了他！”
兰雪儿眼晗泪珠，模样可怜
墨池寒看着兰雪儿的脸，恍惚了一瞬
这……这人与她长的为何如此的相像……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她们可不认识！
聂榆拉着兰雪儿，握住她的手，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终于有了男人独有的刚毅：“
雪儿，你不必如此，我不过就是卖唱罢了，是他们当街行凶”
“
算了吧哥哥，这是我的命，你身子骨不好，便不要出来唱了”兰雪儿泪眼婆娑
沈知意默默从袖口之中掏出钱袋，丢给聂榆：“
你唱的不错”
三人均是一愣
墨池寒张了张嘴，脑中忽然想到什么，闭上了嘴
沈知意最是厌恶这些形骸放浪之人，整个上京都知晓，凡有官员胆敢沾染花街柳巷，必定要被他惩治一番
他今日如此对待这位伶人，想必定有用意
墨池寒学着他从口袋里将钱袋子拿出来，丢给兰雪儿：“
铁石心肠
聂榆那张欠打的脸有所松动，弯下腰向墨池寒与沈知意行礼：“多谢两位大人，竟然如此，那小人便告退了”
待两人走远，巷子里的人才出来
“真是可怜，昔日聂统领是何等风姿，他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落地不男不女……”
墨池寒微微皱起眉头，一把抓住了路人的领子：“他明明是个男子，你为何说他不男不女？”
路人见到墨池寒，急忙挣扎着跪下：“萧统领！”
他抬起眼眸，望到一旁的沈知意，将头低的更深了些
这上京的两个瘟神怎么来洛阳了！
“问你话，你聋了吗？”
墨池寒神色间露出不耐
路人被吓的瑟瑟发抖：“大人有所不知那聂榆是聂统领的后人，整日穿花带绿，没有一点男子之气，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游走于权贵之间，恶心至极”
聂统领？
墨池寒心中泛起了疑惑
她从军多年的军中从未有一位统领姓聂啊
“竟是统领之子，又为何沦落至此，家族中的人呢？”
“大人有所不知，聂统领早就随萧老统领战死了”
提到萧老统领，墨池寒身形微恍
沈知意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那女子……”
“那女子是聂家的养女，聂家没落，被洛家提亲，聂榆不愿妹妹出嫁，这才出来做了戏子”
墨池寒听到这句话，微微点了点头
大抵不过就是些悲情的爱情故事罢了
“洛阳洛家？”
沈知意声音哽咽，怒火中烧
路人闻言，眼中露出一抹畏惧，点了点头
墨池寒敏锐的观察到沈知意的变化，不解地问道：“洛城洛家，乃是洛阳大家，嫁给洛家有何不好？”
沈知意望着她那双久经沙场，却依旧清澈的眼睛，缄默许久，开口道：“洛家只有一位儿子，那位公子早在许久就已经死了，被马匪砍了头……”
墨池寒神情僵硬了一瞬间，而后嘀咕了一句：“那与我何甘呢？”
“你……”沈知意的眼眸渐渐暗了下来，心口的气血一下子涌上来头：“简直是铁石心肠！”
“我说的不对吗？”墨池寒冷哼了一声：“倘若我们救了她，日后我们走了，洛家同样会找上她，亦或是其他人，你救了她，种下了因，就会有别的人来接这个果！”
她是统领，见过许多肮脏的事情，她知道兰雪儿可怜，可若是救了她，便会有其他人遭殃
洛家家大业大，乃是洛阳第一富贾，她们位高权重又如何，这世界如此之大，不是事事都能够管的住的
“荒唐！”
沈知意怒斥一声，双眼猩红：“如此装神弄鬼，有违道义之事，你我贵为朝廷命官，如何能坐视不管！”
他实在不愿相信，眼前铁石心肠之人，竟然是当年救他于水火之中小女孩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如此冷眼旁观，就不觉得心中有愧？”
沈知意忍不住质问道
墨池寒一把拽住他的手死死的握住，力道大到恨不得捏碎他的腕骨：“神明从不问世间爱恨情仇，生死有道，何故会有神明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