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河就是不想过去,像一头小犟驴一样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他明明说了自己想回家,不想在医院,他没有错!
辅修过青少年心理学的傅君辞推了推眼镜,亮白色的光一闪而过:“你自己过来,或者我让你大哥抱着你过来,自己选。”
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着这么歹毒的话,傅星河再也犟不下去了,一双狗狗眼瞪的圆溜溜的,里面满是震惊。
傅远洲沉默的看着这双和他们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心中泛起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怎么注意到的酸软,见人还是不过来,作势就要朝着人走过去。
“别,我过来,我过来了。”傅星河立刻小跑着过去,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拉扯到身后的伤口,一张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他犹豫的看了看椅子,小脸皱的更厉害了,想了想还是先站着对傅君辞说:“我就只有后背受了一点伤,背对着坐可以吗?”
“可以。”
傅星河得了应允之后表情轻松了很多,他背对着傅君辞跨坐在椅子上,将身上的短袖校服往上拉了拉,头完全缩进了校服里趴在椅背上。
这样一个看不见大哥也看不见二哥的完美姿势,让傅星河情不自禁的晃了两下腿,他真的有点聪明,降低压迫感最好的办法不就是看不见嘛。
沾沾自喜的傅星河并不知道他的两个哥哥在看到他身后狰狞的伤口时瞬间冷下来的脸色,少年瓷白纤薄的后背上一大片青紫红肿,中间的地方甚至有些发黑。
这样单薄的身体上出现如此恐怖的伤痕带来的冲击力很强,最起码让刚刚推门进来的傅温言难以接受。
他大步走了过去,微凉的手指有些颤抖的落在少年的后背上,小家伙忍不住缩了缩,随即又乖乖的保持不动。
傅温言看着人还一晃一晃的脚,一时不知是哭是笑,他心都快疼碎了,这小家伙倒好,他忍了忍,抬手在人翘起的身后打了一下。
趴着的傅星河一惊,刚想直起身子,就被人摁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傅远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分点,再闹揍你。”
傅星河软趴趴的坐了回去,明明我刚刚没动你们也揍我了啊,心里冒出来的小委屈让他的脚都晃不动了。
傅君辞戴上手套,手指在这狰狞的伤口上摁了摁,完全不顾手底下因为疼痛已经微微颤抖的脊背,以及少年哼哼唧唧的喊疼声。
“你说的没事,现在喊什么疼?”
男人冷淡,辨不出情绪的声音让傅星河的哼唧声慢慢弱了下来,被卡住的后脖颈让他想缩一缩脖子都做不到。
被摁的疼了就自以为小浮动的蛄蛹两下,实际上那颤颤巍巍的模样被看的一清二楚,傅君辞手上不知道涂了什么凉凉的,让他情不自禁的想去躲。
带着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侧腰:“起来,跟我去做检查。”
傅星河钻出衣服,甩了甩潦草的头发,小脑袋费力的够着去看后背:“为什么要做检查?这不是皮外伤吗?”
傅温言摁住人的脑袋将人转了个面:“你是医生还二哥是医生?让你做什么就去做,身上又不疼了是吧。”
等小崽子被带出了休息室,傅温言脸上的温柔终于维持不住了:“星河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傅远洲落在傅温言身上的眼神如同深渊,不急不缓道:“魏嘉。”
特意因为不想掺和躲在门口的魏嘉无奈的走了进来,对着傅温言点了点头:“和小少爷发生冲突的是成明公司苟友成的儿子苟志明,从公安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小少爷是为了救人。”
“另外还有一点与之相关的,从白先生口里得知苟志明不止一次找过小少爷的麻烦,最近的一次刚好在京禾医院。”
听到傅星河是因为救人而受的伤,傅温言的脸色更难看了,很多时候他宁愿傅星河自私一点,也不想他因为这份心软一次次的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魏嘉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识趣的退了出去,他年纪大了,对于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实在提供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
“傅三,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傅远洲的声音肃然而冷冽,若是换了个人可能当时就说不出话了,但是傅温言不是别人。
他嘴角噙着一抹让人不懂的笑意,不置可否的往后仰了仰:“可能得麻烦大哥帮帮我了,至于别的,不用很久,很快你还有傅二就会知道。”
如果说他是因为执念回到了过去,那上一世的傅远洲和傅君辞不可能回不来,论比起对星星的爱,这俩人不见得比他少一点。
傅远洲没有再说话,眼睛里或明或暗的光芒说明他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好,傅温言拿起傅星河的外套:“我先走了,星河我带回去了。”
“对了,苟志明的事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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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检查做完已经快十一点了,傅星河坐在傅君辞的办公桌上吃着白医生送来的盒饭,二哥和三哥去取检查了,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白医生两个人。
白翊谦托着腮慈爱的看着傅星河,夹了块鸡肉放进了他的碗里:“饿惨了吧,多吃点,不够我再去给你买。”
傅星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看的白翊谦有点手痒,他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背上的伤还疼不疼了啊?早知道应该我给你上药的,你二哥一点人情味没有,下手肯定很重吧?”
确实不轻,傅星河眨了眨因为流多了眼泪还有些生理性不适的眼眶:“没事,反正也就这一次,后面就不会这么疼了。”
自诩为是个成熟男人的傅星河今天还是破防了,虽然他后面努力解释了自己那是生理性眼泪,并不是因为他想哭。
但是显然没有人相信他,特别是傅君辞看到他通红的眼眶之后还嘲笑了他,想到这里傅星河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