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只有两页纸，中规中矩得跟找工作投的“简历”似的。
林之航将霍思远的那本“简历”颠来倒去翻看了好几遍，并没有从上面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二十八岁，身高一米八六，照片斯斯文文，在斯坦福大学念过四年，回国后去了一家外企当经理。
高年薪，
高学历，
一眼看去，与别人描述的海归精英十分相符。
林之航捏起细白的指尖揉了揉眉，把资料随手丢在桌上，下一秒就被应莺好奇地捡起。
“什么嘛，跟陆总根本没法比。”
应莺不屑地撇了撇嘴，重新将它甩了出去。
林之航没看她，问了句：
“妈，咱们对面那栋别墅住的是什么人？”
“对面？”容母将一盘洗好的提子和车厘子放到桌上，目光越过窗户往外望，想了想才说，“不认识，以前住的老李一家，前段时间突然就把房子卖了，现在的屋主还没见过呢。”
末了又道，“洛洛，你问这干嘛？”
别墅卖了？
难道是霍思远买的？
林之航压下疑问，拿起几个提子啃了啃，回得漫不经心，“我就随便问问。”
容母总觉得今晚的女儿有点怪。
“陆氏集团的股票这两天升了十几块，跌到35块的时候我买了两千万，明天开盘卖了，应该能赚个八九百万。”
容父抽完烟，低头刷着手机走了过来。
林之航不太关心金融这方面，听着父亲的话，提子的清甜在口腔一点点蔓延，她停止了咀嚼，慢吞吞地说：
“爸，一下买这么多，你就不怕亏了？”
“你懂什么，”容父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开始给她上课，“这支股顶峰的时候涨到一千两百多，狂跌了大半年才跌到三十五，不会再有更低价了。不信你等着看，肯定会一路飙升，涨回去的。”
林之航有些诧异：“你就这么肯定它能涨回去？”
容父笃定地点头：“那当然，陆氏集团的产业在那明摆着的。人家每年的营收都在增长，这一波大跌完全没有道理。再说了，陆氏要是垮了，影响太大，咱们云城的商界得地震半个月。”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跌这么久？
“……”思索片刻，林之航抿了一下嘴唇，侧眸看他，“爸，你说它会涨，那你明天还卖？”
容父移开视线，语气故作深奥：“那个，高抛低吸嘛，说了你小孩子也不懂。”
“……”
默了半晌，林之航又开始慢慢咀嚼提子，轻飘飘地说：“行，明早我也去开个户。”
容父：“……”
隔了好半天他才挤出一句：“洛洛，股市有风险，你别买多了。”
晚上九点。
客厅的电视还在咿咿呀呀地响。
屏幕里，那个男人一头乌发，眉目低垂，桃花眸里轻轻浅浅似浮上了层薄雾。
电影院里追光闪烁，男人长身而立，手握立式麦，在唱着《LOST STARS》。
Searching for meaning but are we all lost stars，
Trying to light up the dark，
Who are we？
林之航睫毛颤了颤，拿起遥控器，“啪”地关掉了。
声音戛然而止，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之航忽然觉得心情极好，哼着那首未听完的歌上了楼梯转去二楼的卧室。
脚步声响起，应莺追了过来。
“别啊，关了干嘛，陆总唱的挺好听的，比那些男歌星强多了。”
“啪——”
客厅音乐又起。
林之航在楼梯间缓缓转身，盯着应莺，淡笑出声：“你很喜欢陈可馨？”
“什么？”应莺吓了一跳，仰头看头顶的水晶吊灯，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灯什么时候换的，应该很贵吧。咳咳，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今晚好好休息啊，明天下午有通告。”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到了大门后，抓起玄关柜上的羽绒服，一溜烟跑了。
林之航收回眼，走到卧室去拉窗帘。
落地窗外，
雪，又在下了。
细细的雪花轻轻洒在玻璃上，宛如情人的细语。
林之航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她从来没在云城见过这么漫长的雪季。
连同大雪一起来的，还有包裹在她身上的厚重迷雾。
浓得拨不开，散不去。
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
次日。
林之航早早去银行开了户，将账户一半的资金转去买了陆氏集团的股票。
人刚上车，南恬恬的电话打了过来。
“妞，我腿折了，在医院躺着呢，你快过来慰问慰问我吧。”
“腿断了？”林之航点了下语音外放，将手机卡在支架里，按下启动，倒车，“哪家医院？”
“第九医院！”南恬恬答得飞快，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断了腿卧床不起的病人样子。
林之航松了口气，轻踩油门，汽车驶出银行的停车场，“好，我一会儿到。”
抬手正要掐断电话，南恬恬的声音急哄哄地溢了出来。
“欸！记得给我带点鸭脖啊！老规矩，我要麻辣的。”
林之航轻笑了声，手指搭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大小姐，你住院呢，能吃辣的？腿还想不想好了？”
“想啊，但有个专家说过，身体缺什么，人就会特别想吃什么。我现在啊，五行缺辣。”声音理直气壮。
这是什么理论。
林之航唇角的笑容开始扩大，挂了电话，车子一拐汇入主路。
南恬恬住的VIP房在医院右手边第二栋，比普通病房要清静不少。
林之航停好车，拎着果篮进了电梯。
她帽檐压得很低，偌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靠在里面的电梯壁低头刷着微博。
点进“鹿茸cp”超话的精华帖随意扫了几眼，视频和文案都做得极好，一看就是应莺的小号。
叮——
电梯门打开。
林之航收了手机，拎起果篮往外走。
“请陆总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能。”
林之航倏地抬眸。
只见院长带着五六个专家，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的一位年轻男子迎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