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木着一张脸,他便跳着脚叫:“查案,真是为查案!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眼下坏了名声,姜家哪里看得起,这点得失,我还能不明白?”
周松仍不信。周青云只得说透:“我使唤不动他们,叫不来人,升不了堂,怎么审问?只好走上门去找,有那牌子在,弄不了这里的人,总能吓唬吓唬外边的。”
“大人,官员狎妓,是要挨板子的。眼下身单力薄,不好惹事,不若先查查眼前能动的这些。姜家人明日就到,拿不到钱再另做打算,行不行?”
“师爷说的有理。”
“少说有一百钱,可惜那佩太结实,一时半刻解不下来……”
周青云颠了颠钱袋子,很是满意。门口有周松守着,他安心拉开口子,将钱往外一倒,随即哈哈大笑。
这里边装的竟然是一钱饷金而不是铜钱,难怪这么压手。
他拿起一枚送到嘴里验真伪,随即欢喜道:“咬得动,不是铜的,哈哈,金子,活的金子,这得值多少钱呀?我老娘一辈子没摸过金,我得给她留两个。欸,这能打出一对金耳环吗?我给她弄两样,气派气派。”
周松飞快地阖上门,冲过来帮他收拾,他还不乐意呢,用胳膊护着,拼命往自己怀里扫。
周松挤出一丝笑,劝道:“肯定能,只是眼下不宜搞出动静。你想想,那边一丢金子,你这里刚好拿出来花用,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周青云想通了,不抓金子,朝他拱手行礼,正色道:“福星高照,好事连连,难免轻狂。我太沉不住气了,多谢师爷提醒。”
周松才将金子收好藏进书匣里,周青云坐下吃了一盏冷茶,不免又念叨起来:“一个主簿就能捞这么多,将来我……师爷,你快替我想想,这衙门里的事,哪件最值得操心?”
周松摇头说:“这些事,往后再提,眼下最要紧的是案子。大人,你就没想过查一查那疑犯的物件?说不定有什么往来的书信契约或是信物,这里头这么乱,不知道被谁收了去。”
“方才我没告诉你吗?”周青云从躺椅上弹起,眯着眼说,“刑房的讯簿上写着她家里只搜出来几件旧衣衫,和她身上穿戴所差无几,别说金银了,连铜物件都没有。抓她时,除了那柴刀,再没有别的东西。那刀又老又钝,只有鲁班头那样的举父传说里的大力士才用得上。”
“大人过目不忘?”
“那是。”
周松见他那手十分不老实,又摸向了藏金子的地方,怕他贪财误事,忍不住警告:“那位爷还在的时候,倘若官员作奸犯科,必要加倍惩处。偷盗可不是小罪,曾有人在赴任途中窃了店家一只烧鸡,抹了功名不说,还要庭杖三十,游街示众。”
“诶呀,好好的,你提那人做什么?”
“不是爷说他做了不少利国利民之大事吗?”
“我那是跟风说几句空话,外边听来的。老话说得好:乱世才能出英雄。要是他还在,凭我,能做官吗?往后不许再提,以免耽误我升官发财。”
周松咳了又咳,痛心道:“大人,若是有冤屈,那姑娘年纪轻轻就被杀头,未免太可惜,还请大人三思,暂且丢开这些。人说细水长流,要高瞻远瞩。大人想光耀门楣,先得走好眼前这条路,要知道,后院那个还没挪坑呢。”
“你说的对,是这金子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