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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连娍看了李行驭一眼,垂下眸子一时不曾言语。
  她可以给李行驭引路,但不是现在。朱曜仪奸诈,在那些赃物当中混合了一张她四哥哥的画作,栽赃四哥哥行贿。
  上辈子,李行驭最终是找到了那处的,且里头东西还被他搬走不少。禁军围住那个宅子,从中翻出了四哥的画作,大理寺认为四哥是行贿人之一,四哥就被下狱了。
  后来,朱曜仪推了户部尚书出来做挡箭牌,说贿赂都是户部尚书收的,他则顺利脱身了。
  他又假意帮忙,救出四哥,让整个平南侯府的人都感激他。
  而四哥出来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赵连娍盘算着要先将四哥的画作拿回来,再带李行驭过去。
  若叫李行驭抢了先,可就晚了。
  “阿娘。”小葫芦紧紧抱住她的脖颈,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事了,小葫芦不怕。”赵连娍轻拍小葫芦的背心,小声安慰她:“阿娘看看小手,疼不疼?”
  “上过药了,我不疼。”小葫芦抬起小手给她看,扑闪着黑黝黝的眸子,瘪了瘪小嘴忍住了委屈,她不要叫阿娘担心。
  “泪水还没干呢,还说不疼。”赵连娍不禁失笑,抬手擦了擦她眼睫上沾着的泪珠儿,在她小额头上亲了亲。
  李行驭冷眼旁观,倒也没有再开口打断她们母女对话。
  “阿娘,你怎么受伤了?”小葫芦瞧见她脖颈处的伤痕,蓦然睁大清澈的眸子,小手戳了戳那干涸的血迹,奶腮气地鼓鼓的:“是谁,敢欺负我阿娘?”
  有阿娘在,她顿时有底气了,再也不是方才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可怜了。
  赵连娍不自觉地看了李行驭一眼。
  “是你欺负我阿娘?”小葫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奶凶奶凶地叫嚣,却叫李行驭的气势吓得结结巴巴:“我……我告诉你,我可属狗!”
  “你属狗又如何?”李行驭倒起了兴致,瞥着她闲闲地问了一句。
  “你欺负……欺负我阿娘,小心我、我可会咬人!”小葫芦越说声音越小,威胁的话叫她说得没有一点气势,说着还紧紧抱着赵连娍脖颈,睁大眼睛瞪着李行驭。
  又凶又怂的模样,像只护食的小奶狗,惹得人忍俊不禁。
  “你大可来试试。”李行驭抱臂倚着廊柱,懒洋洋地望着她。
  小葫芦小脑袋在赵连娍怀中蹭了蹭,转过小脸假装没有听见李行驭的话,对着赵连娍的伤痕吹气:“阿娘,小葫芦呼呼就不痛了……”
  她有点害怕李行驭,自然不敢过去,只好转移话题,她人虽小却也知道尴尬,小眉头皱着,颇有些灰溜溜的意思,十分可爱。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大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赵连娍抱紧了小葫芦,郑重对着李行驭欠了欠身子。
  李行驭嗤笑了一声,抬步向外:“带路。”
  赵连娍抱着小葫芦跟了上去,倒也没有过多的忧心,李行驭虽然恶贯满盈,但不曾听说过他对孩童动手。她只一门心思思量着该如何寻个借口拖延时间。
  小葫芦忍不住转过小脸看李行驭的背影,小小的脑瓜有点转不动了,这个叔叔好凶啊,叔叔还欺负了阿娘,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很想和叔叔亲近?好想要叔叔抱一抱呀!
  但是阿娘肯定会不高兴的,罢了,她才不喜欢这个坏叔叔呢。
  小葫芦想到这里,一扭身子小脸扎进赵连娍怀中。
  赵连娍叫她晃得脚下错了一步,笑道:“小葫芦,别胡闹。”
  “姑娘,宁王殿下来了……”
  云蔓的语气里带着紧张。
  赵连娍抬头,果然瞧见朱曜仪带着一众手下迎面而来。
  “阿娍?你怎么在这里?”
  朱曜仪陡然瞧见赵连娍,吃了一惊,但见她怀中抱着的小葫芦,几息之间脸色是变了又变。
  小葫芦是赵连娍的死穴,只要小葫芦在手,他就不怕赵连娍不屈服。
  但眼下,赵连娍已经接到了小葫芦,他心里明白,这一局是大势已去了,想娶赵连娍,还得另寻他法。
  “我来接小葫芦。”赵连娍不动声色地问:“宁王殿下何故来此?”
  小葫芦看向朱曜仪,清澈的眸子眨呀眨,虽然之前宁王和她说,要做她的爹爹,会一直对她好,还给她买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但是她一点也不喜欢宁王,她觉得宁王可怕。
  她想着想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又黏到李行驭身上去了。比起宁王,她更喜欢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叔叔呀。
  “我也是听闻小葫芦在此,特来查看。”朱曜仪脑筋转得快,立刻回道。
  “如此,我替小葫芦谢过宁王殿下了。”赵连娍欠了欠身子:“告辞。”
  “阿娍,你别走,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今日的事情我不怪你,真的!”朱曜仪着急了,上前拦着她,真诚又迫切地解释。
  赵连娍是他看上的女人,也是他谋划爬上顶峰最重要的一块踮脚石,死也要死在他手里,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宁王殿下。”李行驭挡住朱曜仪,抬手揽过赵连娍,笑得散漫:“请自重。”
  朱曜仪气得额头上青筋都暴出来了,眉心直跳,双目赤红,李行驭这分明就是“反客为主”!
  “李行驭,阿娍是我的未婚妻!”他已经顾不得维持自己端方君子的形象了。
  “不如你问问她愿意跟着谁?”李行驭气定神闲地揽紧了赵连娍,似笑非笑。
  赵连娍垂眸不语,只是抱着小葫芦往前走。
  李行驭对着朱曜仪笑了一声,揽着赵连娍母女扬长而去。
  “我叫你们去告诉平南侯,你们去了没有?”朱曜仪暴怒,转而呵斥身边的侍卫。
  “殿下,平南侯已经知道了。”
  一个侍卫远远地回了一句。
  常跟着朱曜仪的随从都知道,朱曜仪发怒时一定要离他远远的,因为这个时候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即使这样远离防备,也常有人被他杀了泄愤。
  “宁王殿下,您别生气了,婷姑娘被娍姑娘刺伤了,正在屋子里,奴婢扶您过去看看……”
  偏偏温娉婷的一个婢女觉得此时是接近宁王的好机会,扭着身子走上前去,扬着有几分姿色的脸,一双手便要触碰到他的手臂。
  朱曜仪抬手揪住了她的发髻,下一刻拳头犹如雨点般落在她脸上。
  “人尽可夫的贱妇,你装什么清高不肯嫁给本王?本王不嫌弃你是个残花败柳,未婚便生下野杂种的货色,已是你天大的福气……”
  此刻,朱曜仪已然将那个婢女当成了赵连娍。
  可怜那婢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在朱曜仪的拳头下面目全非,一命呜呼了。
  而赵连娍,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正再一次与李行驭斗智斗勇。
  “就算不养伤,我也要将小葫芦先送回家去,请大人体谅我身为人母的不易。”她垂首,低眉顺眼地说着话:“明日,明日我一定带大人前去。”
  方才,她已经用了小葫芦的伤、她的伤做借口,李行驭就是半分也不让步,非要她立刻就给他带路。
  她只能再退一步了,一个晚上去拿四哥的画作,应当来得及。
  李行驭审视了她片刻:“明日我去接你。”
  赵连娍想要拒绝,李行驭却已然翻身上了马儿,策马扬鞭:“十四,派人护送她们母女回平南侯府。”
  赵连娍也不曾矫情,便上了李行驭留下的马车。她担心朱曜仪不死心又上来纠缠,又担心半道上会有什么意外,乘坐这辆马车回府,就什么都不必担忧了。
  十四安排下去之后,策马跟上了李行驭。
  李行驭勒了马儿慢行,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吩咐:“派个人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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