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月亮像是开启了柔光模式,边界模糊,看上去毛茸茸的。
晚八点的街道,正是喧嚷的时候,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夜归人的身影。
季凌云让宁东把她放到离家尚有500米远的地方,她想自己走回去。
其实还是心虚,小区边上熟人太多。
到家,孔祥祺还是冷冷淡淡的,倒是恬恬,飞奔着跑过来,一头扑到她怀里。
“妈妈,你身上什么味?”恬恬抽抽鼻子,使劲闻了闻。
季凌云心里一惊,自己在酒店洗过澡才走的,能有什么味。
正好孔祥祺去倒水从她身边走过,也皱皱眉,“一股子宾馆的味儿,你们这培训就不能找个好点的酒店?我带豆豆出去遛一会儿,你赶紧带恬恬洗澡。”
孔祥祺倒是没起疑心,可是把季凌云吓出一身冷汗。
她闻了闻自己的头发,是酒店洗浴用品特有的味道。
她一边哄恬恬睡觉,一边想:该跟孔祥祺谈离婚了,万一跟宁东的事败露,可就太被动了。
晚上,等恬恬睡了,她敲开孔祥祺的门。
“老孔,咱们谈谈。”
孔祥祺似乎吓了一跳,很警觉的问:“又谈什么?”
季凌云坐下,鼓起勇气说,“我想离婚。”
孔祥祺痛苦的闭上眼睛,强压着不耐烦,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妈已经知道错了!别动不动就拿离婚来说事,行吗!”
“跟你妈无关,我就是想离婚。”季凌云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很平静。
“离婚离婚!你在这个点提离婚,还说跟我妈没关系,我妈会信吗?六十多的人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被你嫂子抢白了一通,已经气病了,你现在又要离婚,你让她怎么想?这不是要逼死她吗?”孔祥祺把手机重重往桌子上一扣。
“跟你妈没关系!是我不爱你了!”季凌云也提高了声调。
“爱什么爱!有几个中年夫妻还天天有爱的?”
“别人有没有是别人的事,但我需要!”季凌云哭了,她天生不会吵架,每次一开吵,先把自己气哭。
“这么多年,我够对得起你了,每天按时回家,工资卡放你那里;你不喜欢跟老人同住,我就让我爸妈少过来;你不愿意生二胎,我就说服我爸妈先不生。这还不叫爱吗?你到底想要什么?朱天蓝离婚了你就得跟她学?朱天蓝是老公出轨,我出轨了吗?”
季凌云难过的要死。
结婚这些年,孔祥祺的淡漠、懒怠、不耐烦、不屑一顾,总是夹在日常极小的细节里。
比如,每天从外面回家,孔祥祺习惯往沙发上或床上一躺;可是季凌云却要求他脱下外裤,换上家居服,再接触沙发或床,在她眼里,坐公交、坐地铁,一路风尘,外衣上沾着无数细菌。
季凌云一催促他换衣服,他就不耐烦。
……全是这样的小事情。屡说不改,说了又烦,在季凌云看来,这就是敷衍,不尊重。
这些事说出来吧,似乎太琐碎,不值得说;不说出来,细微的不适就像身体的隐痛,不停的累积,一直如影随形,越积越多。
此刻,季凌云更不愿意提这些“小事”了,因为一说出来,孔祥祺立马会说,“你能不能不要翻旧账。”
好吧,那就不翻旧账,她想。米姝不是说,sex问题不能逃避吗?
季凌云心一横,就把心里一直想问的话说出来了:
“我们都多久没有夫妻生活了,正常夫妻有几个像我们这样的?上次我收拾抽屉扔掉了半盒避孕套,都过期了,我们五年没有用完一盒避孕套,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你……闹半天就因为这个?你一个女人家,天天脑子里想这个,你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孔祥祺指着她,气急败坏的说。
“对,我有问题,我不该想这个,我是流氓行了吧,你多纯洁啊,你是男德楷模,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们离婚吧!”季凌云冷笑着说。
“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孔祥祺吼完,撞上房门出去了。
狗都困了,但孔祥祺还是强行遛了一圈狗,回来季凌云已经进卧室了。
他冲了个澡,抱着枕头,进了季凌云的房间,她正在看书。
“你想要夫妻生活,这就给你。要不要?”他出去走了一圈,大抵还是觉得自己不占理,主动来示好。
“滚——”季凌云扬起手中的书向他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