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靳霆沉默着，如果真的到那一步，他会选择自己把那药剂注射下去。
“我不希望你害怕我。”
此刻的顾靳霆，卑微地像个孩子。
沈沐凉翻过身，避开他的伤口看着他，“你的病治不了，那只能换我来接受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你也要相信自己，这一切不过还都是陈医生的猜测，如果我们安然度过这一晚了呢？”
她自己心中也是不确定的，家庭医生的说法，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希望能和顾靳霆一起度过。
耳边传来酥酥痒痒的感觉，沈沐凉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顾靳霆压了下来，男人宽大的背部挡住了床旁的阳光。
“你的伤……”
“瑶瑶……瑶瑶……我真的很爱你。”
“你……小心伤口。”沈沐凉被他吻得呼吸有些乱了节拍，间隙间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
他的吻带着掠夺性，又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一般。
“瑶瑶，用鼻子呼吸。”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沈沐凉红着一张脸，上辈子她怎么看顾靳霆都是清心寡欲的，谁曾想……
“不许发呆。”
沈沐凉的呼吸彻底乱了，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忽然觉得舒服了不少。
清醒过来就看到顾靳霆正看着自己，半撑着身子，嘴角带着几分满足的笑意。
“瑶瑶，你是不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
沈沐凉哪里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愣住了。
她怎么说也是个大四女学生了，要是真得如实说，会不会被他嘲笑。
“瑶瑶，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
“啊？”沈沐凉缓过神来，吞吞吐吐道，“你看我技术不就知道，还需要问吗？”
顾靳霆轻笑出声，他当然知道他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男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到了傍晚，天上多了不少乌云，想来是要下雨了。
沈沐凉让人送来了晚饭，又把病房的灯全部开了下来。
“吃晚饭吧，吃完我们在这里溜达一圈。”
隔离病房很大，今天这里被顾靳霆一个人全占了，大大小小总共有十几个小隔间。
用家庭医生的话说，如果控制不住顾靳霆，也方便了她躲藏起来。
“不吃。”
沈沐凉看到他抗拒的样子，知道他是想到了上次发病的场景，安慰道，“你不吃饭也避免不了该发生的事，陈医生说，好的心情有利于你控制病情。”
“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沐凉点头，夹了几样菜放到顾靳霆的碗里。
顾靳霆看着她，嘴唇煞白，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沈沐凉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他躺下。
“我伤口疼，可能需要你喂我吃饭了。”
沈沐凉好气又好笑，拿过勺子开始喂他，“直接说就行了，干嘛还骗人。”
“我没骗你，我是真的疼。”
“刚才也没见你说疼，动作的难度系数可比吃饭大多了。”沈沐凉嘟囔着，手中的动作不停。
“接吻可以止疼的，你现在给我，我马上就不疼了。”
他的话带着歧义，沈沐凉红着一张脸瞪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她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他和顾靳霆这样的发展是不是太快了点。
沈沐凉投喂完成，自己又吃了一点，让人开了门把餐具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顾靳霆已经不在房间了。
沈沐凉扫了一眼房间，发现之前让睿风准备的药箱也已经没了。
刚准备打电话，便听到医院的警报系统响了，睿风也从病房外跑了进来。
“医院的C区已经封锁了，少爷现在一个人在里面。”
睿风的话，沈沐凉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刚刚她出去的时候想来顾靳霆已经发病了。
“有多严重？”
睿风叹气，将手中的监控视频递给沈沐凉，“您还是自己看吧。”
画面中，顾靳霆像一头猛兽一般，将C区的检验仪器全部扔在地上，几百斤重的仪器在他手里就像鹅毛一般。
“远红外也只能粗略看一下场景，具体的还要亲自去看才知晓。慕小姐，少爷就交给您了，有紧急状况您就按手中这个按钮。”
沈沐凉看了一眼手中的按钮，“最糟糕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不知道，如果少爷扛不过去，很有可能会死在今晚。”
“死”字，就像一把重锤锤在沈沐凉胸口，一针钝痛从心口蔓延开。
“我不会让他死的，你们做好医疗救援，放我一个人进去。”
医院的C区是检验科室和仪器储备地，顾靳霆进去之后，里面的义务人员都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出去，现在整个楼层只有一口的重铁门是唯一的出口。
沈沐凉通过摄像头得知顾靳霆现在在五楼，命人把铁门打开，孤身一人走了进去。
暗黑的空间里只有手上的摄像监控仪器散发着一点微弱的光，楼层上时不时传来一阵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沈沐凉不敢开灯，因为太强的灯光只会让顾靳霆体内的暴戾因子更加活跃。
摸索着走到二楼，外面时不时划过几道闪电，电光照亮了整个楼层。
监控里顾靳霆已经到了三楼周围的仪器全都被破坏，顶层的摄像也已经被他砸坏了。
沈沐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着三楼的楼梯迈上去。
“顾靳霆？”
闪电的光照射下来，沈沐凉前面的路被一个巨大的影子遮住。
透过电光，沈沐凉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上，一根根蓝色的血管突起又变平整，一双眼睛变成了猩红色。
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猎物一般，没有半分感情。
沈沐凉暗叫不好，刚想往下走，脚踝已经被人死死得捏住。
“顾靳霆，是我。”
她的身子被他举起来，像是在把玩自己的玩物。
“顾靳霆……”
沈沐凉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么陌生的顾靳霆，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
如果说那时候他还存有人的意识，那么现在的顾靳霆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
闵芸琦的话回响在耳畔，沈沐凉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顾靳霆，如果他真的变成了怪物，她应该如何自处。
她终究是把自己想得太过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