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炙看着她平和的样子，莫名心里软了软，他索性在一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李虹瑗拿过一条毛巾横搭在肩膀上，这才看向顾简炙，回忆缓缓涌上心头。
第一次见到顾简炙时，是因为顾家和李家有些交情，因着顾家老太太身体的原因，当时的顾家家主求到了祖父面前。
李虹瑗跟着，在前厅见到了尚且年幼的顾简炙，他还不是锦衣卫指挥使，却依旧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然气势。
李虹瑗好奇的看了他好几眼，却见冷着脸的少年冷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李虹瑗也是李家的掌上明珠，被人这样忽视，自然是忍不了。
以至于后来顾简炙跟着他祖父上门时，李虹瑗都懒得去见。
直到那天，在李家的后院，她看到了眼眶通红的顾简炙。
少年靠着墙，就连悲伤都不动声色，可李虹瑗就是知道，他那一刻的悲伤有多重。
她走过去，朝他递出手帕：“想哭就哭吧，我这里没人来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任由少年在她身后用帕子捂住了脸。
那天之后，顾简炙对她倒也有几分不同，但他性子冷淡，再怎么也就那样。
李虹瑗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顾家老太太逝世了。
再后来，李虹瑗情窦初开，唯一接触不少的男子便是顾简炙，祖父看出她的心思，便跟当时的顾家家主定下了婚事。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满怀期待的嫁给了顾简炙，五年时光，她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她想不到，还会有跟顾简炙心平气和说话的一天。
顾简炙坐在浴池边，看着李虹瑗恍惚的神色，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温泉里他让暗三放了不少药材，多泡泡对李虹瑗的身体有好处。
他也在想，为何和李虹瑗走到了今天。
顾简炙记得初见，李虹瑗别扭的偏开头，也记得成婚那日，她娇羞的容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虹瑗看着他的眼里，总是带着悲伤和担忧。
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一如当年祖父离世前，字字句句嘱咐他，莫要忘记本心一样。
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顾简炙曾以为这世上只有他孑然一身，却意外得知祖母和当今圣上不为人知的关系，自那一刻起，他便自愿成为太子手中最好用的武器。
他成了锦衣卫最年轻的指挥使，也成为了圣上最器重的臣子之一。
可是他不开心。
但此时此刻，坐在李虹瑗面前，看着女人恬静的容颜，顾简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在黯夜和杀伐中呆久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冷的不会有丝毫波动了。
可李虹瑗只是问了他一句，便让他回忆起很多从前的事情。
往事犹可追忆，顾简炙突然觉得，好像李虹瑗对自己而言，也没有那么不重要。
随即，顾简炙又想到，眼前的女人，似乎没多少时日好活了。
他皱起了眉。
浴池里的药材发挥了效用，李虹瑗昏沉的脑袋有些精神了。
她睁大了眼，想透过雾气看清顾简炙的眼。
“顾简炙，我祖父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