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宋明收拾好了凉棚里的一切事宜,并将今天的收入用布包好放进了随身的箱笼里。
宋先生随意的坐在长凳上,一只腿踩在长凳上,胳膊架在膝盖上,闭着眼睛,端着紫砂壶,吧唧吧唧喝着茶水。
“宋先生!宋...呼...呼...宋先生!纸买回来了。”
猴子两手怀抱着卷好的纸张跑了回来,嘴里还不停喘着气,
猴子跑到桌前站稳后,说道:“宋先生,这是剩下来的钱。”说罢,放下三枚天源币,
然后说道:“这是我的跑腿钱。”从三枚天源币里数出来两枚。
宋先生问道:“猴子,你如今几岁了。”
猴子挠了挠头,掰开手指头开始算,“一,二,三...七,七岁了。我来南城的时候四岁,在南城呆了三年,如今七岁了。”
宋先生说道:“七岁,你这无门无户的……”
猴子听到无门无户的时候,已经整个人有些失落了,低着头站在桌前,两个手指来回打着勾。
天源大陆有规定,孩童七岁后如果没有户口的话,会被送到福利院,等有心人领养,但是多数孩子都是在福利院养到二十岁后,统一分配到矿山做矿工服役三年,役满后发放一笔安置费便不再管了。
猴子突然抬头正视着宋先生道:“宋先生,要不,我去您家吧?”
宋先生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我本也是游历至此地,无门无户,没有条件收留你。”
猴子听后眼角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呲着大牙笑道:“没事,大不了就去福利院呗。”
宋先生摸了摸猴子的头道:“那个姓柳的妇人不是三番两次想收留你吗,你跟她有缘,答应下吧。”
猴子摇了摇头道:“她都来了好几次了,我感觉她好可怜的,万一我再拖累了她。”
原来柳氏妇人之前已经提过几次想要收养猴子了,只是猴子听说她家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家里的经济来源是几个孩子上山砍柴、采药和替别人缝补衣服,日子清贫,自己去了凭空多了张嘴,怕是更加加重了负担,
而且他也怕自己过去了融不进去,好不容易有了个家,再被孤立。
宋先生见猴子有自己的想法,也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对着宋明招了下手道:“宋明,走了,把纸和钱收好。”
宋明把纸和钱装进箱笼,背上箱笼跟上了宋先生。
猴子看着已经远走宋先生,耳边传来了一句话:“你们两个缘份很深,安心的去吧~”
猴子算了算时间,这会张小牛也该从学堂放学了,从凉棚出来后,直奔牛大婶家的面摊。
来到面摊后,猴子对着正在忙碌的牛大花喊道:“大婶,大叔和小牛还没回来呢?”
牛大花听到猴子的声音,放下手头的活,答道:“你大叔走了一会了,估计已经接上小牛往回走了,你吃饭没,婶子给你做碗素面,正好也要给小牛做饭。”说完,就把刚做好的手擀面下到锅里。
“猴哥!猴哥!你来了!快给我讲讲今天的话本!”
刚回来的张小牛甩下背包跑到了猴子旁边,牛大花端着两碗加了肉汤的面条走了过来,
“看把你急的,先吃饭。”
猴子看到牛大花端来的肉汤面,连忙拒绝道:“婶子,你怎么又给我打了肉汤,素面就好了。”
牛大花笑了笑道:“你们这些小娃子正是长身体呢,吃些有油水的东西,那么大一锅肉汤呢,就当谢谢你帮我们家小牛讲话本啦,你俩先吃。”
猴子也没再拒绝,跟张小牛俩人坐下吃起了肉汤面。
猴子一边吃,嘴里还讲道:“斤甜嗡蒙,嚼~嗡蒙打烈阳门了。”
“铛!”
“哎呦!”
张大叔手里拿着擀面杖敲到了猴子头上,
“你先吃了饭再讲,回头噎出个好歹来,我还得赔你的小命呢。”
猴子揉了揉被砸的脑袋,嘿嘿一笑,抓紧吃起了肉汤面。
过了没多大会,摊位上陆陆续续的开始上客,包德兴跟柳姓妇人也来到了面摊。
猴子这时候已经跟张小牛两人蹲在一边讲话本里的故事了。
“臭小子!就知道你肯定在这,我包子呢!”
猴子正讲的高兴呢,一听到包德兴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掏出来一个天源币道:“嘿嘿!包子叔,给你早上的包子钱,江湖救急嘛,这不手里钱都用完了吗,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包德兴拍了猴子脑袋一下道:“行了,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吗,攒的钱都用来买工具给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修修补补的都花了。”
“嘿嘿!”猴子腼腆的笑着,猴子自记事起,就在集市上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里了。
那时候自己饿的不行,便偷了包德兴两个包子,把包德兴气得追了两条街。
猴子也知道集市上的人都是些生活紧吧的人,便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把包德兴摊位上的桌椅板凳全部擦洗了一遍。第二天来开张的包德兴看到原来快要包浆的桌椅板凳都快亮的发光了,整个人都惊呆了。
之后看到不远处墙角睡觉的猴子,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后来慢慢跟集市上的人熟络了以后,大家也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子并不是坏人,而且帮过他以后,他还会做些别的事报答帮他的人。便没有为难过他。
偶尔还会将一些旧的衣服被褥什么的送给他,只是猴子从来不会要,大家便佯装不要,放到了木箱里,把木箱放到垃圾集中处理的地方,让他自己去捡。
“猴子,你看谁来了。”包德兴错过身,柳姓妇人上前,对着猴子露出笑脸,
然后从自己的篮筐里取出来自己编的红绳递给猴子,猴子本想把柳姓妇人的手推回去。
但是这时候包德兴一拍猴子脑袋,说道:“行了猴子,柳妹子都来了这么多次了,也邀请你这么多次了,别这么犟了,难不成你想去福利院啊,那里可不自由,大门都不让出,再浇灭了你小子的武侠梦。”
周围几个面摊上的食客也都是常客,都起着哄:“就是啊猴子,你也不是坏娃子,柳姑娘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肯定也不会亏了你,去了总比在福利院强,最起码以后还来看看我们大家,常走动走动呢。”
张小牛也扯着猴子衣服道:“猴子哥,你就应下吧。”
猴子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众人,然后又盯着柳姓妇人的眼睛,脑中回响着宋先生说的话,“你们两个缘份很深,安心的去吧。”
猴子试探道:“那…我就跟着你走?”
柳姓妇人激动的连忙点头,猴子又看看周围的人,道:“那我去收拾收拾我的宝贝去。”
猴子接过红绳,柳姓妇人连忙上前一步,帮他系在手上,猴子看了看红绳,晃了晃胳膊,一溜小跑的跑走了。
没一会猴子背着个小木箱回来了。
包德兴问道:“嘿!你小子这几年还置办了点财产呢,来让瞅瞅。”
“不给,这是我的宝贝。”猴子扯了扯背带,将箱子往屁股后边藏了藏。
“好了,猴子也算有个家了,早些回去吧,还有些个路程呢。一会路过我那,给你拿几个包子路上吃。”包德兴说道。
柳姓妇人向大家施了个礼,把手伸给猴子,猴子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拉上了柳姓妇人,柳姓妇人一手挎着篮筐,一手拉着猴子,就出了城。
回村路上,猴子眼不停,左看右看。
自打他记事儿以来,就已经在南城集市了,这是第一次出城,看哪都有着一股新鲜劲儿,路边的大树,地里的庄稼,随风摆动的稻草人,还有那城外的夕阳。
柳姓妇人也是笑盈盈的边走路边看猴子,她感觉的到,猴子抓着她的手很紧,还有些汗珠。
傍晚,两人回到张家村的村东头,这里已经在张家村偏外一点的地方了。
猴子好奇的瞅着这片地方,到成年人肩膀的篱笆墙围出来的院子,大门口是个简易栅栏,栅栏旁立着一块不规则的木牌,上边写着一排字,他只认识一个家字。
院子东南角是茅草搭起的茅房,两间西屋,一间堂屋,一间厨房,一间柴房,柴房前放着一个大水缸,东边种着一些蔬菜,一片圈起来的鸡圈,养着两只母鸡。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家了吗?猴子心道。
柳姓妇人从栅栏边上拿出一块木板和一柄木锤,
“铛铛铛。”
柳姓妇人敲了三下。院内并没有什么动静。猴子有点纳闷,这是在做什么?
柳姓妇人对着猴子打起了手势,告诉他,孩子们应该没在家,先进家吧。猴子明白了,柳姓妇人不会说话,他应该是在跟家里的其他孩子打招呼,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
柳姓妇人挪开栅栏,拉着猴子走进院子。
猴子在院子里站着左右看着熟悉环境,柳姓妇人将篮筐放进堂屋。猴子正在院子里熟悉着环境,就见篱笆墙外边有个女孩,背着小山一样的木柴,旁边还同行着一名男孩和一名女孩,男孩手里拿着一根捡来的树枝,胡乱挥舞。女孩腰间别着个布娃娃,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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